蘇小小這首納客詩,香豔不諱,為何卻被幾個朝代的文人追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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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引莺招柳夾途,章台直接到西湖。
春花秋月如相訪,家住西泠妾姓蘇。
這首詩是蘇小小的遺世之作,身出青樓,香豔千古。後世的魚玄機也曾效仿,在道觀門口貼過告示廣邀天下風塵客,但比起蘇小小的開闊與豪放,略是小巫見大巫。
“莺啼燕叫的垂柳之道,便可直通西湖邊的秦樓楚館,若是有眠花宿柳之客造訪,便可直接找西泠橋畔蘇小小”
蘇小小作這首詩時,正是她感情失意的時候,愛人阮郁已經回京,苦等無果的蘇小小在傷心過後,重新振作起來,或者比以前更加熱情奔放,常常是門庭若市,車水馬龍。
所以有很多人會問,蘇小小到底有多美,可以讓幾代文人墨客為之傾倒迷醉?
這其中包括白居易、劉禹錫、李賀、張祜 、杜牧、李商隐 、羅隐 、溫庭筠等,唐宋元明清五朝文人雅士都有過詩詞賦美,尤其是白居易,曾多次為蘇小小作賦。
甚至乾隆下江南時,還刻意去拜訪了蘇小小墓。
要解釋這個問題,首先得從蘇小小的人生經曆說起。在她15歲時,父母就雙雙過世了,無奈之下,蘇小小便随乳母賈姨移居到西泠橋畔松柏林中的小樓裡。
為了生計,蘇小小隻好開門迎客,因相貌和才華都很出衆,很快就成為了錢塘名妓。
某一日,蘇小小在西湖邊玩耍,不小心驚了當朝宰相阮道之子阮郁的駿馬,緻阮郁摔倒在地。這個情節就類似于現代校園小說中,男主角無意中撞落了女主懷中抱着的書本一樣,然後四目相對,暗生情愫,一切順理成章。
雖然浪漫唯美,劇情卻還是有些老套,但那是南朝,沒有言情偶像劇,所以當阮郁擡起頭看蘇小小時,瞬間驚為天人,心中暗歎,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美的姑娘!
于是,阮郁便邀請蘇小小為向導,一起遊覽西湖,蘇小小見阮郁生的俊俏且知書達理,陪遊途中忍不住賦詩感歎:
妾乘油壁車,郎騎青骢馬,何處結同心?西泠松柏下。
當晚,蘇小小和阮郁就鴛鴦成夢,幾日後便拜堂成親。可是當阮郁家書告知父親時,阮道便很生氣,怪他不自愛,娶一青樓女子為妻,遂慌言稱病,把阮郁诓回家中。
阮郁這一走,便沒再回來過。
蘇小小苦等了兩年,悲痛之際又回到了青樓,因愛生怨,比以前更加放得開。就在輕傷慢慢要治愈隻是,蘇小小偶然遇到了一個落魄書生,神情頗似阮郁,一時心生傷感,便資助他去進京科考。
這個窮酸書生就是鮑仁,後來的新科狀元。
鮑仁走了以後,蘇小小覺得心很累,決定閉館閑居,也開始厭煩這種迎來送往、紙醉金迷的生活。可當時時任上江觀察使的孟浪來到了杭州,慕小小芳名,想一親芳澤,奈何身份限制,又不好登門造訪,隻好請人去邀。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請了幾次蘇小小才赴宴府中,略微生氣的孟浪想刁難一下蘇小小,便指着庭外一株梅花讓蘇小小作詩,沒想到筆墨紙硯還沒取來,蘇小小便脫口而出:
梅花雖傲骨,怎敢敵春寒?若更分紅白,還須青眼看!
蘇小小這首詩一語雙關,令孟浪欽佩不已,好生招待後便送回了西泠别館。
第二年春,蘇小小發病,不治而終,芳年23歲,令人惋惜。更加遺憾的是,此時鮑仁已經高中,準備回來報答蘇小小的恩情,可是伊人已經遠去,鮑仁便在西湖畔建了“慕才亭”,将蘇小小安葬其中,就是現在的蘇小小墓。
所謂:湖山此地曾埋玉,花月其人可鑄金。
生在西泠,死在西泠,葬在西泠,不負一生愛好山水,這是蘇小小的遺願,也是蘇小小故事的全部。
現在我們可以來解密了,為何蘇小小備受文人傾慕,為之傾倒迷醉?
首先,蘇小小生卒年不詳,其事迹多見于喜劇劇本,她過世以後,隻有南朝陳徐陵所編《玉台新詠》略有着筆,直到200多年以後,白居易赴任杭州,修繕西湖,建造白堤,才開始追思蘇小小。
問題來了,為何白居易這麼青睐蘇小小?首先是白居易自命風流,且才情過人,在杭州任官時收了歌妓樊素和小蠻,日子過得很是惬意,就連後世的蘇東坡都很向往白居易當時的生活。
有官,有美,有酒,有詩,有名,有夢,煙雨江南,一湖山水,人生大美也不過如此。
所以蘇東坡兩次任官杭州,兩次重修西湖,也納了朝雲為妻。再後來,秦觀又開始效仿蘇東坡,再後來,又有人效仿秦觀……
這是羊群效應,也是男人内心對塵世逍遙自由的渴望。
劉禹錫是白居易的至交,見他開始寫詩仰慕蘇小小,劉禹錫也不堪人後。元稹還是白居易的生死之交,他不誇蘇小小,但是她卻招惹了薛濤和劉采春。
這種風氣一旦形成就停不下來,稍微添油加醋,便愈演愈烈,到了李賀這,直接以《蘇小小墓》為題,寫了:
幽蘭露,如啼痕。無物結同心,煙花不堪剪。草如茵,松如蓋,風為裳,水為佩。油壁車,夕相待。冷翠燭,勞光彩。西陵下,風吹雨。
以及《七夕》:
天上分金鏡,人間望玉鈎。錢塘蘇小小,更值一年秋。
李商隐、杜牧同樣不堪寂寞,紛紛憶起蘇小小,雖然人家已經死了200多年。而溫庭筠當時還陷入與魚玄機的愛戀中,紛紛擾擾,同樣也是寫了《蘇小小墓》,以此為題的詩人還有:張祜、賈島、權德輿、羅隐、陸蒙老、王镃、張堯同、徐渭、朱彜尊,以及不知名的無數。
可以說,蘇小小是“十大名妓”中最風光的。
若說蘇小小美,未必勝柳如是、董小宛;若說豔,“秦淮八豔”各個絕色天香;單論才,魚玄機、張玉娘、嚴蕊、薛濤、劉采春,每一個都是才情絕代。
就算說身世,不會有比賀雙卿更苦的了,但也從沒見後人蜂擁而至地去誇贊一個風塵女子。
一切都隻因為,蘇小小符合文人騷客的所有想象,不斷地添枝加葉,到了清朝,蘇小小已經出走杭州,遍布各地。
煙雨江南,才貌雙全,熱情奔放,身世凄苦,與人為善,婉拒權貴,情路艱難,戀宰相之子,芳年早逝,香消玉殒,被新科狀元哭墳祭奠。
這樣的女子,就連女子也會非常喜歡吧,更别說那些熱衷于紅塵風月的詩人,所以蘇小小就這樣成為了集體記憶。
然而,蘇小小與阮郁的愛情故事,實脫胎于北宋錢塘楊愛愛與金陵少年張逞的風流傳說。被古吳墨浪子改頭換面嫁接到了蘇小小身上,便成了蘇小小最廣為流傳的身世傳說。
隻因為,人們願意看到這樣一個蘇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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