楷書四大家排座次
楷書四大家之說始于清代,曆來多有争議,姑不論其緣由,茲從審美價值角度為這四大家排一下座次。筆者認為一切學術成就都能綜合各方面因素對其分個高低上下,包括書法,而絕非“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歐首,柳次,顔再次,趙居末。
歐體上承魏晉,兼參隋碑,瘦勁險絕,法度森嚴,遠勝餘三者。因過于峭拔,又拘于法度,故米芾譏之“寒儉”、“排算子”。于初唐諸家居虞褚之後。或曰:“當今習歐者甚衆,可有繼歐氏衣缽者乎?”答:“縱得筆法者尚未見一二,遑論衣缽也。”
柳體遠追右軍,近參歐褚顔,素稱“柳骨”,因涉顔字俗筆,且過于僵闆,雖曰勁媚,遠遜于歐。其傳世之楷大不如小,小字如常清淨經尚堪稱道,而玄秘塔、神策軍碑則如骨骸拼就,僵闆之甚,故米芾譏之為“醜怪惡劄之祖”。 姜夔雲:“顔、柳結體既異古人,用筆複溺于一偏,予評二家為書法之一變,數百年間,人争效之,字畫剛勁,固不為書法之無助,而魏晉之風規則掃地矣。” 俗雲“顔筋柳骨”,骨勝于筋,故柳勝于顔。
顔氏雖從張旭得筆法,但已有偏失(坊間雲“屋漏痕”為顔氏革古鼎新之上乘筆法者,不啻癡人說夢)。傳世之作除早期郭虛己、多寶塔、金天王神祠題記堪稱遒媚,餘則流于肥拙俗怪。米芾雲:“顔書筆頭如蒸餅,醜惡可厭。”“大抵顔柳挑踢,為後世醜怪惡劄之祖,從此古法蕩無遺矣。”“南唐李煜雲:“書法之壞,自顔真卿始。自顔而下終晩唐無晉韻矣。顔書有楷法而無佳處,正如扠手并足之田舍郎翁耳。”至于蘇轼所雲“詩至于杜子美,文至于韓退之,書至于顔平原,畫至于吳道子,而古今之變天下之能事畢矣”,實為題跋之語,言不由衷,不足采信。若果如此言,蘇轼又何以勸米芾學晉:“米元章元豐中谒東坡于黃岡,承其餘論,始專學晉人,其書大進。”淳化閣帖于唐人書法多所收錄,而獨未錄顔氏之作,亦可見一斑。故知顔氏書名之隆,由其忠烈衛道之政治影響故,非書然也。
趙體素稱端雅秀媚,元以降多有鼓吹者。《元史》本傳雲:“孟頫篆籀分隸真行草無不冠絕古今,遂以書名天下”。明解缙雲:“天資英邁,積學功深,盡掩古人,超入魏晉。”其實趙字雖圓熟姿媚,而骨力尚欠,因不能懸肘,故多滑抹之筆,小字尚可而大字益顯其劣,較之唐人尚隔一牆,遑超魏晉。觀其“福神觀記”,貌似端偉,實如粉糕搭構,一捏即散。明莫是龍雲:“使(趙字)置于古帖間,似寰貴俗子,衣冠列儒雅缙紳中,語言面目,立見乖忤,蓋矩矱有餘而骨氣未備,變化之際,難語無方,欲利而反弱,欲折而愈戻 。”信然!或曰:“趙松雪豈非上下五百年無出其右者乎?”一笑。
歐陽詢皇甫君碑
柳公權玄秘塔碑
顔真卿自書告身
趙孟頫福神觀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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