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帶“水”的地名300+,我們原來是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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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開廣州地圖,可以看到縱橫交錯的河流遍布全城,顯示這是一片水域廣闊的寶地。水,維系着這座城市的千年記憶。水城水多,與河流相關的地名自然也多,它們星羅棋布于千年之城。沙、洲、滘、湧、濠、崗、渠、塘、潭、塱(朗)、灣交織,形成景象萬千的水城地貌。
據不完全統計,廣州城内可數可知的因水而名的地名多達300餘個。一個個與水相關、意思又各有差别的地名,可以讓人對廣州的曆史地理特征一目了然、浮想聯翩,生動诠釋了水與廣州的不解之緣。水孕育了廣州,見證了廣州變遷,演繹了源遠流長的嶺南文明。
□ 沙 □
沙,在粵語中有沙洲或瀕水沙地之意,與國内其他許多地方的用法不同。
廣州地處北緯二十三度附近,氣候濕熱,雨量充沛。曆史上的珠江流域多飓風暴雨,珠江支流傾瀉而下,大量泥沙順水沖積成沙地或沙洲,逐漸形成小塊平原,有的成大片平地。如沙面、大沙頭、黃沙、二沙島、大坦沙、海心沙,南沙等。
廣州海裡“長出來” 帶“沙”地名是索引
在廣州的特色地名中哪個字用得最多?答案是“沙”。
中山大學地理科學與規劃學院教授司徒尚紀告訴記者,在廣州的地名中,以“沙”字命名的有140多個,如大坦沙、沙面、大沙頭、二沙島、太平沙、海心沙、大沙地、黃沙、南沙等。其中,除了個别地名由于城市發展而消失湮沒之外,大多數還在使用。
據史記,廣州古城之所在,原本是一處溺谷灣(指海邊河谷或山谷被海水淹沒後,形成的像漏鬥一樣的狹長三角灣)。現在廣州城區的大片土地是秦漢以來淤積而成的。仔細研究廣州帶“沙”字的地名,就不難發現,其中大多數地方位于珠江北岸沿線。司徒尚紀解釋說,在北半球,由于地球自轉偏向力的作用,河流的南岸往往形成凹岸,北岸形成凸岸,泥沙堆積成灘,年長日久,就會露出大片陸地。
打開廣州地圖,從白鵝潭西端起,大坦沙把珠江主航道一分為二,北支流經廣州市區,稱為前航道,南支稱為後航道,兩大航道中是稱為“河南”的大島(即海珠島,今屬海珠區,唐《元和郡縣志》中稱其為“江南洲”)。前後航道經過長洲,彙合成為黃埔水道,經南沙、萬頃沙出海口彙入南海。
位于廣州西部的大坦沙,将煥發新活力。
“沙,在粵語中相當于沙洲或瀕水沙地,這與國内許多地方的用法不同。”市社科院曆史所副所長邢照華說,廣州地處北緯23度附近,氣候濕熱,雨量充沛。曆史上的珠江流域多飓風暴雨,珠江支流傾瀉而下,大量泥沙順水沖積成沙地或沙洲,日積月累,逐漸形成小塊平原,有的又淤合成大片平地,成為可居甚至宜居之地。
比如,千年前的宋代西城以西(即今泮塘一帶),大部分尚為低窪之地,之後由于多次流沙沉積而成為平原。平原東北部略高,西南部略低,上西關、下西關由此而來。
清初,廣州城北至越秀山,南臨珠江,本來“擴展”空間有限,恰是珠江北岸的新積灘地逐漸發展成“雞翼城”(東起今天的萬福路轉南沿越秀南路北段,西至一德路轉人民南路一帶),給了古城新的空間。
沙面原本是一沙洲,被稱為“中流沙”。到了清代晚期,沙洲北岸和東岸已與陸地沙基相連,成了江邊灘地,大批水上居民(疍民)在此聚居。19世紀60年代,沙面租界區就是在這塊灘地上拓建而成的。
孩子們在沙面島上嬉戲。
太平沙最初由五塊沙洲組成,所以又稱為“五洲”。到了明朝,“五洲”合為一,成了靠近珠江北岸的一個沙洲。大片沙洲形成後,便有農民到此墾荒。随後,太平沙附近又有泥沙淤積成新的沙洲,形成“增沙”,就是現在的增沙街所在地;此後不久,又出現了一個沙洲,被稱為新沙,即今海珠廣場華僑大廈之所在。“太平沙”之名,則緣于著名詩人陳恭尹的題詞——“太平煙浒”。
大沙頭原本也是江中小島。今日這一帶的陸地在明代初期還藏在水面下。這片陸地是東濠和大沙河沖積的結果。附近的築橫沙、二沙頭,也是因東濠和大沙河而生。
舊時,大沙頭一帶也是疍民聚居之地。著名的海印石就在附近,海印石原址上建起的東炮台曾是古城的一道防線。大沙頭還是我國航空業的搖籃。我國第一架軍用飛機“樂士文一号”就在這裡誕生。
□ 濠、湧 □
湧,意指小河;濠指護城河。
宋元時期,廣州城内外形成“天然水系—内濠—六脈渠”的三級水路網。廣州帶濠的地名有越秀區的東濠湧、玉帶濠、濠畔街、南濠街、西濠二馬路;帶湧的地名除了東濠湧外,還有荔灣區的南丫湧、天河區的獵德湧、海珠區的大江湧、南沙區的十九湧等。
護衛古城上千年 東濠湧風光今勝昔
明代成化年間,兩廣總督韓雍在永嘉侯朱亮祖疏浚、擴建東濠(原宋東城外也有城濠)工程的基礎上,開鑿黃華塘峽谷,使文溪轉東南,成為東濠湧的一部分。此後,人們口中的“東濠”指的就是這條護城河。整條東濠湧北起白雲山,經今下塘西至今小北路,往東南轉入今北校場附近,然後沿着今越秀中路、越秀南路南下注入珠江。文溪改道後,東濠湧既承擔着護城河的功能,又成為城東最重要的水運幹道。不過,由于商業繁華,“與水争地”的一幕不可避免地出現了,東濠湧漸漸淤塞。雖經屢次疏浚,一些河段還是漸漸淪落成“臭水溝”,令人扼腕長歎。
今天,我們看到的東濠湧,是古老護城河的一部分。經過整治,它現在成了“一流的生态湧曆史走廊”。
經過整治的東濠湧碧波蕩漾。
據《越秀史稿》一書記載,公元1011年,右谏議大夫邵晔在城南開鑿城濠,為玉帶濠的建設拉開序幕。此後,宋代多位名臣曆次疏浚拓展,終于修成了東連東濠,西接西濠(在今人民路一線)的寬大城濠,蜿蜒在宋三城南城牆附近(在今大德路一線),取名玉帶濠。據學界考證,玉帶濠寬度足有60多米,是一條名副其實的大河。邵晔當年開鑿此河,一來為守衛城池,二來是為了給珠江上的船舶提供一個避風的地方。宋時的珠江比現在寬十倍不止,被稱為“小海”。玉帶濠開鑿之後,海上一有起飓風的迹象,商船就通過西濠、東濠,駛入玉帶濠避風。
濠畔街即“玉帶濠畔的街”。明清時期,濠畔街上最吸引人眼球的是鱗次栉比的票号與會館。人們隻要手裡拿着票号出具的單據,不管去哪兒都能取到錢。
如今,珠光路高第街旁和德政中路文德七巷交界處依舊立着寫有“玉帶濠”的牌坊,記者走進小巷,發現路面上有二三十個小洞。
今天,玉帶濠已成為充滿煙火氣的小巷。
“這些洞可以直接排水。”一位街坊告訴記者,路面下便是當年的河道,“直到上世紀50年代前,這裡還可通行小艇。”他還告訴記者,他小時候曾和小夥伴們将渠蓋打開,通過鐵架樓梯走下去,看到地面距離以前的河底約有1.5米高。
□ 崗 □
崗,意為岩層裂隙較少,底部有堅硬基岩,且基岩突起高于周圍河積平原的地方。
廣州帶“崗”的地名有海珠區的赤崗、昌崗、燕子崗、石榴崗,越秀區的木棉崗、龜崗……
寶崗赤崗七星崗 地質學家大寶庫
琶洲往西、珠江之濱,赤崗塔與不遠處的廣州塔形成“雙塔争輝”的美景。不過,倘若穿越到一萬多年前,這裡還是一片汪洋。那麼,赤崗這個地名又從何而來呢?原來,赤崗塔所在的小山崗是約一億年前形成的沉積岩。地質學家認為,那時天氣炎熱幹燥,岩石中的鐵被充分氧化,成了紅色氧化鐵,因而将砂岩和礫岩“染”成了紅色。這種岩層裂隙較少,底部有堅硬基岩,且基岩突起高于周圍河積平原的地方叫做“崗”。一萬多年前,海水開始退卻,一些海拔較高的基岩以小島形态露出水面,從旁邊流過的河流沖積物,以及由海水帶來的積物逐漸在岩石附近淤積,原先孤立于水中的一些小島逐步連成一片。所以,現在這一帶有很多帶“崗”字的地名,如燕子崗、寶崗、昌崗、石榴崗、七星崗等。
赤崗塔與不遠處的廣州塔形成“雙塔争輝”的美景。
海水退去,“桑田”出現,而“世界第一古海岸”的聲名(世界目前深入大陸最遠的一處古海岸遺址)就此留在了廣州七星崗。如今在七星崗古海岸遺址,海蝕崖、海蝕洞和海蝕平台仍清晰可見,它是見證廣州滄海桑田的活化石。
□ 洲 □
洲,意為地在水中央,周圍皆有江水環繞。
清人屈大均在《廣東新語·地語》中寫道:“下番禺諸村,皆在海島中,大村曰大箍圍,小曰小箍圍,言四環皆江水也。凡地在水中央曰洲,故周村多以洲名。洲上有山,煙雨中,乍斷乍連,與潮下也。”廣州洲島棋布,是廣州水文化的一份重要内容。
四面環水呼作“洲” 星羅棋布遍城廂
“過去,‘上廣州’叫做進城。”今年70多歲的徐老伯是土生土長的琶洲村人,他說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琶洲村還位于廣州城的遠郊,交通十分不便,“進城”要劃船走水路,一來一回,得用上一天。
5月的一天,記者從廣州塔搭乘有軌電車,不到半小時就抵達萬勝圍終點站。沿途7.7公裡,一棟棟現代化寫字樓拔地而起。廣報中心、阿裡巴巴、騰訊、歡聚大廈、唯品會……一座座名字耳熟能詳的高樓從眼前一一閃過。被定義為“國家級人工智能與數字經濟試驗區”的琶洲,正成為廣州城市發展的嶄新熱土。
琶洲正成為廣州城市發展的嶄新熱土。
很少有人知道,琶洲之名可追溯到一千多年前的輝煌歲月。琶洲,古稱琵琶洲,在清代以前是一個江心島,島上有兩個小山丘狀如琵琶。南宋時方信孺在《南海百詠》中寫道:“琵琶洲,在郡東三十裡,以形似名。俗傳洲在水中,與水升降,蓋海舶所集之地也。”
在南宋時,琶洲島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避風之處。由于航海技術的提高和宋瓷在海外大受歡迎,這一帶江面上商船雲集,所以,方信孺還曾寫下“客船昨夜秋風起”的詩句,形容琶洲島的景象。
琶洲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古籍裡說它“以東扼三江及三河之輸東”,又說它“會城水口宜塔,是人文之英锷也”。明代萬曆年間,光祿勳丞王學增倡議在琶洲建塔,“鎖住”珠江口。在18世紀-19世紀,琶洲塔是西方人心目中的廣州地标,最直接見證了廣州海外貿易的繁華。
如今,琶洲島早與陸地相連。千年前,琶洲和琶洲塔見證了廣州海運昌盛;千年後,這片熱土再度邁步向未來。
清代畫家筆下的琶洲塔,就在珠江畔。
今日的琶洲塔離江岸已有一段距離。
金沙洲位于廣州西部,是廣州城西與佛山南海接壤處的一個小洲的一部分。整個江島名為“浔峰洲”,名字來自于轄内的浔峰山,面積26平方公裡,四面環水,包括現屬于廣州市白雲區的橫沙、沙貝、鳳岡、鐘榮等自然村和佛山市南海區的草場、洲村、泌沖等區域。
由于沙貝與橫沙都帶有一個“沙”字,因此合起來重新命名為“金沙”,寄托了人們對繁榮發達的期望。作為廣佛同城的代表,它成為具有自然特色的新居住中心。
□ 滘 □
滘(漖),意為有分支河道的地方。
屈大均在《廣東新語》裡說:“凡水皆曰海……通舟筏者曰江,不通舟楫者曰水。二水相通處曰滘。”粵語方言“滘”多指有分支河道的地方,如荔灣的增滘、步漖、滘口,番禺的廈滘,海珠的新滘、瀝滘、西滘,白雲的滘心、橫滘等。
河道分流處 村落多名“滘”
“未有河南,先有瀝滘”。古村瀝滘原屬番禺,今日位于海珠區南端的珠江畔。這裡最早的居民以打魚為生,以小舟為宅,自然村落的最早形成,恰是“數家臨水自成村”。
初夏時節,記者從一條窄巷進入瀝滘,隻見水道兩旁,民房和倉庫密密麻麻,“城市”和“鄉村”兩種特質在這裡交織。一位村民告訴記者:“大約從2000年起,村子開始轉型,辦工廠、建倉庫,漸漸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正是多驟雨的時節,記者走進瀝滘時還是晴天,一轉眼就下起了滂沱大雨。雨水拍打麻石地闆的聲音,将人的思緒牽引回了古村的舊時光。
瀝滘擁有900多年的曆史,古村沿湧而建,一代代村民在此建起一座座祠堂,舉辦婚喪祭祀大典。不少人更是從這裡走出去,求取學問與功名,由此成就古村數百年的文化興旺。
瀝滘背靠珠江後航道,水上交通發達,是河南(現海珠區)鄉鎮重要的商埠。村裡有老人家告訴記者,以前,整個瀝滘墟在河湧兩岸展開,長逾400米,從早到晚都很熱鬧。如今,瀝滘的碼頭公園裡依舊立着80多年前所立的廣州市界碑(也叫瀝滘碑),碑上刻有“廣州市界”“以對河中心線為界”“民國十九年立”等字樣。一旁的亭子裡,村民下棋打牌,江風徐徐吹來,時光悠悠而過。
瀝滘碼頭邊立着20世紀初的廣州界碑。
“童年時,我從自家門口或窗戶,就能看到河湧裡清澈的流水,聞到湧邊飄來的姜花香氣,至今回味無窮。”著名連環畫藏家朱勁松回憶,“那時候,我與小夥伴們的玩樂真的太豐富了,一起在湧邊田間釣蟛蜞,割草養小兔子,撈浮萍喂雞鵝鴨,劃小船撈魚;爬樹摘果,林間捕鳴蟬,下水田摸慈姑蓮藕;當河湧漲潮時,跳到流動的河水中自由暢遊,當河湧退潮隻剩下十幾厘米水深時,去河底捉魚捕蟹撈蝦;在四通八達的巷子裡捉迷藏,在麻石街上玩煙紙角、榄核和公仔紙的遊戲……”時至今日,村民的安然自得仍在雨中隐現。
2006年,廣州地鐵瀝滘站開通,融入大都市的瀝滘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未來,這裡将成為廣州中心城區之一,以新城市中軸線南段濱水生态區和科技創新集聚區新高地的形象出現在世人面前。
□ 塘、潭 □
塘、潭,意為面積大小不等、靜止或緩流的水域。
很多帶“塘”“潭”的地名,為百越語“水塘”或“湖”的譯音字,帶“塘”或“潭”的地名有大塘、長塘、新塘、潭村、龍潭、白鵝潭、鐘落潭等。
大塘長塘白鵝潭 千載水脈留芳蹤
大塘街位于中心城區,據史料記載,古時發源于白雲山的文溪流經古城東門畔,進入主城區。唐宋年間,文溪可行舟,但春夏易發生水患。明代成化年間,官府将文溪水引入東濠湧後,原來的文溪河道逐漸淤塞為一個大水塘。後來,大水塘被填平,建成内街,就取名大塘街。
5月初的一天,記者來到大塘街。一抹陽光透過榕蔭灑在越秀橋邊、東濠湧畔。馬路上車來車往,行人熙熙攘攘。正是傍晚時分,豪賢路小學放學了,一群小學生湧出校門,整條街道頓時充滿溪水一般的生機。
《羊城古鈔》稱:“文水居在大塘街,萬曆間建設,明末淤廢,成為長塘、大塘,即文溪涸後之殘迹。”
文溪雖涸,文化卻興。街上陸續建成大批書院、宗祠、會館,廣府學宮、番禺學宮以及廣東貢院也坐落在這一帶。嶺南文脈,在此延續千年。大塘街轄内還有廣州農民運動講習所、國民黨一大舊址、廣東咨議局舊址文物保護單位等11個。這裡也是近現代民主革命的重要陣地,孫中山、毛澤東、周恩來等曾常年或多次在此從事革命活動。
廣州農民運動講習所
大塘街還是遠近聞名的曆史文化街區。“文德文化街”在曆史上與北京琉璃廠、上海城隍廟、南京夫子廟并稱“中國四大文化街”。如今,文德路字畫古玩專業街是經營古玩、字畫、裱畫的文化市場,在嶺南久負盛名。
□ 灣、塱 □
灣,意為水流曲折的地方;塱(朗),意為江湖邊上的低窪地。
沙灣、荔灣、水母灣等帶“灣”地名在廣州城内有十餘處;帶塱的地名有荔灣區的西塱、東塱,天河區的柯木塱。
水流曲折名曰“灣” 江邊低窪稱作“塱”
荔枝灣是城内最有名的水灣,其曆史可追溯到廣州建城之初,也即2200多年以前。公元前206年,漢高祖劉邦派遣陸賈來廣州勸說趙佗歸漢。當時陸賈以今天的西村一帶為駐地,築泥城,并在河邊種植花、藕和荔枝。
不過,真正對荔枝灣進行大規模開發的,是五代時期南漢國的幾任國主。他們在城裡城外大修宮苑,荔枝灣一帶也不例外。每到荔枝成熟的季節,南漢國主就與妃嫔在此坐着畫舫遊玩,品嘗荔枝,美其名曰“紅雲宴”。
據《水潤花城千年水城史話》一書的記載,清代荔枝灣的荔枝種植業達到鼎盛。用清代文人熊景星的話來說:“居人以樹荔為業者數千家……紅雲十裡,八橋畫舫,遊人萃焉”。
清代,由于西關行商富賈多聚居西關湧的泮塘段附近,并陸續在此修築園林宅邸,遊人也因此而至。因為泮塘村一帶的田野也廣植荔枝,于是泮塘附近的西關湧也開始被稱為“荔枝灣”。
20世紀二三十年代,每到夏季,人們乘坐遊艇、舢闆沿荔枝湧出珠江,沿途紅荔夾岸、荷香數裡。那時,遊艇如鲫,賣海鮮、艇仔粥、煙酒果品的小船來往穿梭。叫賣聲、鹹水歌聲、嬉笑聲交織一起,構成一幅别有風味的水鄉風情畫。
随着廣州城區的擴展,水道被覆蓋。2010年,荔枝灣揭蓋複湧,被填埋的河道重見天日。如今的荔枝灣處處展現着西關風情。留學生缇娜告訴記者,她最喜歡周末去荔枝灣一帶,看看古樸的舊建築,嘗嘗誘人的名小吃,聽聽悅耳的粵劇……
荔枝灣不僅深受遊客歡迎,也成為當地市民休閑的好去處。這裡的荔灣大戲台成為粵劇票友的聚會之地,他們會不定期在此上演折子戲,赢得滿堂彩。
荔灣湖,一池碧水映古橋。
荔枝灣深受遊客歡迎。
趣知識
圍:宋代以來,在西江沿岸和珠江三角洲各地,人們為取得耕地和防洪治澇而大規模圍墾,于是以圍、基為首尾的地名大量出現,例如黎家基、水松基、羅沖圍(原名螺湧圍,因被形似田螺的河湧環繞而得名),而永安圍則被修築起的堤壩所環繞,想來生活在這裡的人們一定希望一直平平安安。
甫、埗:古越人以舟楫為渡河工具,在地名上通用步(埗)、埔、甫、埗等表示津渡、碼頭。宋人吳厚處在《青箱雜記》中說:“嶺南謂水津為步。”這類地名在北方十分罕見,在嶺南山區也較少,但廣見于水網和依靠河流交通的地區。廣州有十八甫、黃埔、增步(埗)、鹽步、官祿埗,皆為貨物轉運碼頭或渡口,反映了商業文化的興盛。
珠江孕育廣州演繹嶺南文明
廣州既有奔流到海的珠江,又有層巒疊翠的白雲山、越秀山,溪水自白雲山而下,與河湧溪流相彙,滋潤着城牆内、市中心的千溝萬渠。
溪流之上,河湧兩岸,往往是人煙最稠密的地方。河湧邊千門百戶,密密層層,犬的吠聲、雞的啼聲、木屐的嗒嗒聲、小販的叫賣聲、人們的說笑聲,遙相呼應。婦女們在湧邊洗衣,男人用吊桶在湧裡打水,赤身的小孩在水裡嬉戲;橋頭榕樹下,開街檔的講古佬高聲吆喝:“講古啰!有嘢聽!今日講呢個……”曾經構成千年水城居民的日常。
“廣州與水有關的地名比比皆是,反映了城市發展與水的密切關系。”邢照華表示,從城市地理布局看,廣州位于古代“三江總彙”之處,正當珠江三角洲幾何空間形狀的頂點。古代廣州城北的白雲山、越秀山岩石地基堅固,城南的珠江水面寬闊,接連着珠江口的浩渺水面。來自珠江口的海潮的頂托力,得以降低陸地奔湧而來的水流的速度,片片淤沙在西、南、東方向不斷擴充城市的腹地地面,由此使得廣州城曆經2000多年風雨地理空間大體維系不變。
廣州珠江北岸2000多年來不斷南移,正好印證了古人築城的長遠眼光和科學性。這保證了廣州城市的中心區域幾乎沒有偏移,更有利于城市的穩定和持續發展。與水的共存和博弈,既是廣州地理演變的重要内容,也是城市發展中人類進步的關鍵線索。“廣州人看珠江,不能隻知道她給我們提供了水源,還要知道她同樣為我們孕育了土地。”司徒尚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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