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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黄石斋手书诗册，卷首有御题英光浩气四大字

婺源一败死得所，至刚塞天世谁伍（1）。怪公结习殊未忘，意定神闲视千古（2）。知不可为而为之，厉叔不平犹报莒（3）。吾侪忍死欲何为，手捧奎章愧吾主（4）。

【笺注】

《郑孝胥日记》民国六年十二月廿二日（1918年2月3日）记曰：“同乡孙筠萲蔼者来访，持《石斋逸诗》册子求题，为林研忱秉诚所藏，弢庵进呈御览，上擘窠书'浩气英光’四字，弢庵题一律，星海题二绝句，宝熙题五律三首，严复题五绝二首，内藤虎跋一则吗，伊可坦、朱益藩题语二则。石斋自记云：'可以不存矣，而犹存之，谓之逸诗。’凡五言律八十二首，七言律诗五十首，五、七言绝句一百六十八首，古诗十一首，共三百十一章，皆顺治丙戌婺源兵败被执时所作也。小楷纯沉着，弢庵以为造极之作。”关于石斋即黄道周之书画，此是郑孝胥第三次题诗，可参看0543《又题雨山所藏黄石斋文治卷子》与笺注。廿三日（2月4日）记，孙萲蔼来，“以《石斋逸诗》册还之。”可知诗当亦作于此日。诗作于二月十七日（3月29日）。

此诗高度评价了黄道周的至刚正气、临危意定神闲的精神，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坚持与身遭不平仍以身报国的境界。

（1）“婺源”二句：婺源一败，你死得其所，至刚的正气充塞天空，世人谁知？

“婺源”句，黄道周于顺治三年婺源被清军逮捕，南京狱中绝食而死。

“得死所”，死得其所。语出《魏书·张普惠传》：“人生有死，死得其所，夫复何恨。”

一二句赞颂黄道周死得其所，正气塞天。

（2）“怪公”二句：诧异黄公你吟诗积久难消的习惯，尤为不能忘记，意定神闲，俯视千古！

“结习”，积久难除之习惯。《花月痕》第十回：“所幸诗文嗜好，结习已深，倘得问字学书，当亦三生有幸！” 此指黄道周有吟诗的结习。

三四句惊奇黄道周狱中犹不忘吟诗，被执仍意定神闲，俯视千古。

（3）“知不”二句：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如桂厉叔心怀不平，还是效死报答莒敖公！

“知不”句，语出《论语·宪问》子路宿于石门。晨门曰：“奚自？”子路曰：“自孔氏。”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与？”

“厉叔”句，语出《列子·说符》：“柱厉叔事莒敖公，自为不知己，去居海上。夏日则食菱芰，冬日则食橡栗。莒敖公有难，柱厉叔辞其友而往死之。其友曰：'子自以为不知己，故去。今往死之，是知与不知无辨也。’柱厉叔曰：'不然；自以为不知，故去。今死，是果不知我也。吾将死之，以丑后世之人主不知其臣者也。’凡知则死之，不知则弗死，此直道而行者也。柱厉叔可谓怼以忘其身者也。”莒敖公，春秋初期莒国国君。

五六句评价抗清身死，是知其不可而为之，是身遭不平待遇仍报国效死。

（4）“吾侪”二句：我们这些人忍生不死，要做什么呢？手捧着御书，愧对我皇上！

“奎章”，指帝王的诗文书法等。宋岳珂《桯史·王义丰诗》：“山南有万杉寺，本仁皇所建，奎章在焉。”此指溥仪所书“英光浩气”四字。

末二句，表达自己忍死愧对“吾主”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