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太监为花子虚娶了李瓶儿做正室妻子
花子虚属于软弱无能而又醉生梦死的那种纨绔子弟。
花太监在世时,就发现这个嫡亲侄儿是个不成器的废物,为他的将来颇费了一番苦心。
花太监为花子虚娶了李瓶儿做正室妻子,又把他夫妇二人带回故乡清河县居住,钱财珠宝也都交与李瓶儿收管。
这些都是花太监为这个不长进的侄子作出的长远之计,是很让侄媳妇李瓶儿感动的。
不想在花太监死后,花子虚仍是不顾家事,成日喝酒狎妓、挥金如土。
他这样挥霍家财,引得应伯爵一伙狗友逐臭而至、帮嫖贴食。
而李瓶儿也渐思生活之计,竟与花子虚的结拜哥哥西门庆偷情通奸。
这就注定了花子虚必将败亡的人生悲剧。
终于,当他在妓女郑爱香家里饮酒作乐之时,突然公差闯进来,一条链子将他锁去东京听审。及至放回清河县,不久便因气丧身,只活了二十四岁。
01
花子虚因气丧身的原因,起始于他被捉拿到东京吃官司这件事情上。
不过,就这场官司本身来说,花子虚应当认为是了结得非常体面的。
花太监死时,遗下了几处房产庄田、不少金银财物。花子虚虽是花太监嫡亲侄儿,却还有花太监的连房侄儿花大、花三、花四,与花子虚是叔伯兄弟,都有权继承花太监的遗产。
但是,花子虚只分给他们一些床帐,一分银子不给,更不提房产、庄田的事。
花大等人不服,便在东京开封府状告花子虚吞侵遗产,开封府立案将花子虚押到东京听审。
这件事就连李瓶儿也觉得自家理亏,“脸唬的蜡渣也似黄”,后悔当初对花大他们一分银子不给。
花子虚更是手足无措,只叫小厮带信给李瓶儿赶紧寻人情救他。
结果呢,只是将房产庄田变卖,由花大三人均分;其他家财银两,都以“花费无存”搪塞过去;花子虚在公堂上一下也没被打,利利落落返回了清河县。
而作出这个判决的,却是“为官清正,做事廉明”的开封府杨府尹。
这正是《金瓶梅》写得深刻的地方。
02
原来,花子虚捎信叫李瓶儿寻人情救他,李瓶儿便寻着了奸夫西门庆。尽管李瓶儿早已对花子虚心生厌恶,但她也还念着公公花太监的情分;况且这个案子认真追查起来,不说要牵涉李瓶儿自己,这份家产却也会荡然无存。
所以,李瓶儿便拿出银两,央西门庆寻人情。
西门庆知道这位“极清廉”的开封府尹杨时乃是蔡太师的门生,与东平府尹陈文昭一样。
于是,西门庆便施展对付清官陈文昭的故伎,连夜派人上东京下书杨提督,转求蔡太师;一面又捎信给牢里花子虚,要他只说家财已花费无存。
等到蔡太师的人情下来,开封府尹杨时也不免与陈文昭一样,念及“蔡太师是他旧时座主,杨戬又是当道时臣,如何不做分上”。只是清官陈文昭徇情柱法是放过西门庆、潘金莲,将武松发配充军,而清官杨时徇情枉法则是放过花子虚,胡乱判给花大等人一些财产了事。
作者就是这样,以清官的徇情枉法尖锐地抨击了当时的封建黑暗。
03
真正使花子虚因气丧身的,其实是西门庆和李瓶儿。
花子虚被捉拿解到东京,确是吃惊受吓。但他在牢里得到西门庆捎的信,知道房产庄田不保、银两家财却可无恙,也就可以定心。及至后来体面地回来,发现两箱内三千两大元宝不见踪影。
原来在公堂上虚报的“家财花费无存”,现在竟变成了事实,所以他“心中甚是焦躁”。
以前有大把的银钱在手,可以花天酒地、不顾家事;目下房产庄田已经赔退,马上就需要花钱买一处房屋居住,叫这位花花公子如何不着急?
于是,他想到查算西门庆为官司使用银两买嘱人情的账目,将剩下来的银子找回来买房子。
这个想法,使他被李瓶儿“整骂了四五日”。
李瓶儿骂他“今日了毕官司出来,两脚踏住平川地,得命思财,疮好忘痛,来家还问老婆找起后帐儿来了”。
是说他的这个想法就令人难以容忍。而且三千两银子也决不会有剩下的,李瓶儿说:
“你那三千两银子,能到的那里?蔡太师、杨提督好小食肠儿,不是您大人情嘱的话,平白拿了你一场,当官蒿条儿也没曾打在你这王八身上,好好放出来,教你在家恁说嘴。”
李瓶儿还将花子虚平日的劣行,一个个伤疤通通揭开;对他骂道:“呸!魍魉混沌!”“呸!浊材料!”
花子虚也只有忍气吞声、闭口无言,还按李瓶儿所说,摆一席酒,请西门庆来致谢。
04
花子虚想在酒席上也正好向西门庆查问银子下落,却不料他尽管再三邀请,西门庆却躲着不见,使花子虚气的发昏,只是跌脚。
不久他又身染伤寒,倒床不起。李瓶儿初时还请大夫来看,后来竟不请大夫,花子虚挨了不多时日,一命呜呼。
原文是:
从十一月初旬睡倒在床上,就不曾起来。初时李瓶儿还请的大街坊胡太医来看;后来怕使钱,只挨着。一日两,两日三,挨至 三十头,呜呼哀哉,断气身亡。亡年二十四岁。摘自《金瓶梅》第十四回
这样看来,虽然在花子虚陷进牢里时,李瓶儿曾托情西门庆救过他。但在他官司了结之后,正是李瓶儿使他得了那口重气,因为西门庆躲着不见,原是受李瓶儿指使。在他染病倒床时,又是李瓶儿害怕用钱、不请医生,致使花子虚病情延误,命丧黄泉。
那么,要说李瓶儿是害死花子虚的元凶,实在也不过分。当然她做得是相当隐蔽、相当巧妙,不像潘金莲毒死武大郎那样凶相毕露,但她所表现的恶毒却比潘金莲有增无减。
05
所以,李瓶儿也深知自己的罪孽,在后来临死前始终摆脱不了花子虚阴魂前来索命的幻觉。
实际上,在这段故事里我们所看到的,乃是两组形象的映照、两条线索的交织。
一面是受到一次次突然打击的花子虚悲惨地走上死亡之路,另一面却是李瓶儿利用一次次天赐良机而坚决地开辟着新的生活。
花子虚是由李瓶儿的背叛、欺骗和无情推向死亡的。
因此,作者的笔,在写花子虚时,也就是在写李瓶儿。即通过花子虚因气丧身,而描写李瓶儿人生道路的重大转折。
如果说,开初李瓶儿与西门庆通奸,还是比较纯情的;那么,自从花子虚吃官司以后,李瓶儿却是从钱财着手为自己的新生活开路。
这里所谓新生活,就是要成为西门庆的眷属。
这种生活,我们当然是可以斥为封建剥削阶级的腐朽糜烂的生活的,但对李瓶儿说来它确实有某种崭新的意义。
关于这种新生活的蓝图,在李瓶儿的头脑中是逐渐形成的。
她一开始与西门庆通奸时,我们看不出她有什么进一步的意图,至少她对于与花子虚组成的家庭似乎还要维持它的形式。
但是,花子虚一吃官司,面临着遗产分配的公案,李瓶儿的思想产生了一个重要的转变。
06
李瓶儿说:
“趁此奴不思个防身之计,信着他,往后过不出好日子来。眼见得三拳敌不得四手,到明日没的把这些东西吃人暗算明夺了去,坑闪得奴三不归。”
这就是要转移财产,寄放到西门庆家,“奴用时取去”。
而且对于与花子虚组成的家庭的未来,也提出了严重的怀疑。但是对于自己将来的去向,仍无明确的设想。及至开封府判决“委官将花太监住宅二所、庄田一处,估计变卖,分给花子由等三人”,李瓶儿便要西门庆将她现在的住宅买下来;她对西门庆说:“到明日奴不久也是你的人了。”
这就首次明确地提出了对未来生活的选择:她将成为西门庆的家眷,还住在现在的房屋里。
这是李瓶儿新生活概念的成熟。
但是,要实现这种新生活,花子虚就成了最大的障碍。
这正是花子虚官司了结之后,李瓶儿要处心积虑一步步把他推向死亡的缘由。
所以,花子虚提出查算三千两银子下落,立即被李瓶儿连日臭骂。她还嫌这样对花子虚羞辱得不够,又要他摆席向西门庆致谢,却又使人告诉西门庆“休要来吃酒”。
结果使花子虚气的发昏。
接着又天赐良机,花子虚患了伤寒,一病不起;李瓶儿便按她的新生活计划来了个停医断药,终于使花子虚气绝身亡。
07
李瓶儿就是这样带着罪孽,向她心目中的新生活奔去,就像潘金莲带着罪恶毒杀武大郎走向她的新生活一样。
然而,带着罪孽才能跨进其门槛的生活,只能使她们沉入更黑更深的苦海。
她们无法赎回她们的罪恶。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如果说,潘金莲终于死于武松刀下,受到了罪恶的惩罚;那么,李瓶儿却怀着对这种惩罚的恐怖而死去,她以为这是花子虚的阴魂在把她勾到阴司去审判。
正是:一报还一报,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谁也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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