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故事||我在昆山拿错老公的手机,15分钟后,我家上了湖北的新...
大家好,我是写真实故事的猪小浅。
跟着我来看今天的故事:
01
至今我都很喜欢那种双层的文具盒。
像是阿甘妈妈的巧克力盒子,藏着无穷的未知。
即便我自己的孩子都已经上学了,可心底的那种期许,好像从没改变。
那是我爸,在我童年时埋下的。
简单朴素的生活里,永远带着小小的惊喜。
02
我爸是60后,出生在湖北襄阳辖内的小县城。
童年的大部分时光,都与贫困有关。可那时候,谁家里不穷呢?
奶奶生了四儿两女,我爸是最小的儿子。
据说两三岁的时候,奶奶想把他送人,养不起。可同是小不点的三伯不让,送出去了,他再抱回来。
三番五次的,我爸也就留在了家里。
只是这种多余的孩子,难免就不被父母喜欢。哥哥们也都作弄他。
三伯说,我爸五六岁的时候,大伯不知道从哪搞到一只烧鸡。
大伯专门逗我爸,拿个大筐把他扣在下面说,你等着,我们热好了,叫你来吃。
其实他们几个分了吃完了,回家了。
而我爸一直老老实实蹲在筐里,等到天都快黑了,才觉得不对劲。
妈妈说,谁要敢这么对我,把他脑袋揪下来。
03
我妈是那种性格泼辣,眼里不揉沙子的姑娘。
可能因为她是家里的长女吧,做事一向说一不二。
她和我爸小学就认识了。
一个忠厚老实,一个凌厉漂亮,像小说里的天定CP。
没有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始恋爱的。官宣的时候,已是十五六岁。
我妈喜欢我爸善良的性格,知道他从小不受家里待见,爱他,也心疼他。
而我爸爱我妈的美丽自信,骨子里有他可望不可及的绚丽飞扬。
我三伯和我二舅是最要好的朋友,生怕我爸妈万一谈不成,他们兄弟都没的做。所以一直反对。
可我妈的性格哪会听他们的。十九岁那年,她就嫁给了我爸。
04
八十年代初的小镇,结婚的年纪早到现在的孩子理解不了。
那是1984年。
我爸想去学开车。他技术学得快,但答题不行。
上学的时候,他就背不出课文,如今背交通法规更是笨得出奇。
我妈厉害,脑子好。她抄好题,一道一道教他背。
那时候,我妈已经怀上我了。
现在的孩子胎教听的都是莫扎特,而我听的都是交通法则。
仿佛注定我这一生要沿着康庄大道,奔去远方。
1984年,我爸终于拿下了大货车本,跑起了运输。
而我也在这一年,呱呱坠地来到了人间。
不过我的到来,并没有得到太多的祝福。只因为,我是女孩。
05
我出生的第二天,奶奶就和我妈阴阳怪气地讲,就你生闺女,肚子真是不争气。
我妈一边坐月子,一边怄气。
电视里天天宣传生男生女都一样,到了奶奶这里,生了女儿好像成了什么大罪过。
我爸说,咱自己的孩子自己疼,不用他们稀罕。
可他是要跑长途的人,不在家的日子,我妈一个人带着我,很辛苦。
那一年,我妈也才20来岁。
自己都还没长大,就做了妈妈。而我奶奶几乎不帮忙。
应该是我2岁的时候,晚上,我妈准备给我洗脚。
她先倒了盆烧开的水,然后去厨房舀凉水,嘱咐我坐椅子上不要动。
可是,我妈出去之后,就停电了,屋里一片漆黑,只有隔壁奶奶的房间, 有收音机的响声。
我害怕,大叫奶奶。可是没人理我,于是我就从椅子上爬下来,朝着奶奶的屋跑。
一下绊到了,跌进了开水盆。
我哇的一声惨叫,把我妈魂都吓没了。
06
我的腿被烫伤,至今仍留着一块浅浅的疤痕。
我爸回来之后,和我奶奶大吵了一架。
即便不喜欢孙女,也不该放我在黑暗的屋里,不管不问。
而我奶奶只有一句,不是我不管,是我没听到。要是个孙子,喊得声音大点,说不定我还能听见。
我妈听着心里憋着股气。
她和我爸说,不就是嫌我没儿子吗?我生。
就这样,1988年,我弟出生了。
可我奶奶真的是嫌我妈没生儿子吗?
其实,她只是不喜欢我爸。
这也是我妈妈慢慢发现的。有些父母总会没来由的对某个孩子偏爱,对某个孩子憎嫌。
也许在奶奶眼里,我爸永远是那个准备送人的小孩,不值得疼爱与期待。
然而在那个飞腾的年代里,偏偏是我爸挣到了家里的第一桶金。
07
那时候,开大货车越来越好赚。
经济的独立,让我们也和奶奶分开住了,有了自己的小家。
爸爸的工作异常辛苦,有时候出车,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
印象里,我爸总是在忙,皮肤晒得黑黑的,夏天坐在沙发上,会露出他圆鼓鼓的大肚皮。
我和弟弟会轮着拍,看看“瓜”熟没熟。
那些年,他南下北上,跑了大半个中国。
我和我弟,自然成了别人最羡慕的小孩。
毕竟九十年代,还没有网购电商,许多东西只能去当地才能买得到。
爸爸总是夜里回来,不论他那一趟车跑得有多辛苦,总会给我们姐弟带礼物。
特别是我,带弹簧的蝴蝶发卡,红色的小皮鞋,双层多功能铅笔盒……
那些小件的东西,他常会藏在文具盒里,等着我第二天去打开。
如果说,妈妈是我们姐弟童年里的守护神,那么我爸就是隔三差五,跳出来的圣诞老人。
默默地给这个家,带来无限的快乐。
08
是我上初中的时候,我妈发现我爸的钱不太对。
有时候,他连自己的零用都没有。
追问之下,我妈才知道,我奶奶时常问我爸要钱。
不是我妈不赡养老人。
而是奶奶四儿两女,她只问我爸一个人要。小的时候对我爸各种不闻不问,如今却又揪着我爸一个人薅。
我妈问过奶奶,凭什么呀?三个当哥的,你怎么不要呢?
我奶奶回答的也简单,都是我儿子,我想和谁要就和谁要,你管得着吗?
我妈气得要死,不让我爸再给。
可我爸总是嘴上答应。奶奶一和他要钱,他就背着我妈再给。
其实,我也是成人之后,才了解了我爸。
小时候不被家里关注的孩子,长大了,往往更渴望得到父母的认可。
别说对我奶奶了,甚至是从小欺负他的大伯,我爸也是能帮尽帮。
他不懂拒绝的,习惯性地替别人着想。
谁要是和他说,有多难多难,他一定要伸手。
大伯家开厂,二伯家婶子的爸爸住院……但凡需要点钱,都忘不了我爸。
我妈说,别看你爸五大三粗的,心里就是小白兔,太善良了。
记得高中的时候,可能是看我长大了,我妈也会和我聊聊成人的话题。
有一次,我妈和我说,都说找男人要找个心善的。可嫁给心善的男人,活得更累。这个世上升米恩,斗米仇。帮了他,他记不住,不帮他,他记得比谁都清楚。
不过,那时到底还小,并不知道这句话里藏了多少生活赋予的心酸。
09
2002年,我考到上海读大学,踏出了人生的第一步。
而我爸依然开着他的大货车,为这个家奔跑在没有尽头的公路上。
2005年我交了男朋友,带回家见了父母。
我爸只见一面就投了否决票。
他说,这小子不行,但你非要跟他好,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当时心里一百个不服气,嫌他不懂年轻人。
可是一年后,男友果然露出了渣男本质,干净利落地分了手。
再和我爸见面,他还沾沾自喜地说,看,我早说不行。
2006年,我大学毕业。
在上海找到了工作,又分到了昆山分公司。后来,这里成了我的第二故乡。
而我爸呢,依然开着他的大货车。
有时觉得,他看起来天南海北,四处奔走,其实只是困在纵横的公路里,从未前行。
10
我再恋爱,已经是2011年了。
相亲认识了伍东海。
人是我妈联系的,我爸认证过。
伍东海在上海工作,我们见了几次,便有了火花。
2012年,我嫁给了他。14年,生下我儿子。
我回老家坐的月子。
那是我上大学之后,与我爸相处最长的时光。
他一直忙忙碌碌,我没觉察到他身上岁月的痕迹。但是留在他身边,才豁然发现他老了。
马上就要50岁了,长年过量的紫外线,让他看起来更沧桑一些。
小时候,我和弟弟最爱的西瓜肚皮,变得更大了。
嘴里的牙坏了好几颗,可工作太多,断断续续补不完。
出车前,我妈要在他的背包里放药。
降压的和降糖的,叮嘱他按时吃,别忘了。
我爸会憨憨地笑,说,知道,你也要注意,别被外孙子累到了。
有一次,宝宝睡了,我和我妈坐在客厅里,看着无声的电视,低语聊天。
忘了说什么话题了,只记得我爸插了一句嘴,你就知道给你妈打电话,也不和我说说话。
忽然想笑,闷了一辈子的爸爸,竟然会和我妈争风吃醋了。
11
2017年,我大伯的儿子做了小厂子的副厂长。
他这个人一向心眼多,想赚外快,找到我爸说合伙成立个运输公司,把他们厂货物运输的活儿都给我爸。
听起来,蛮好的是吧。可我妈和三伯都反对。
三伯说,他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跑车的还是你,可你车子的所有权要分他一半,利益也分一半。
我爸说,他出资源了呀?
我妈都听明白了,说,你这些年还少资源吗?
然而,我大伯出面来谈了。
挺正式的约了饭。我爸当即接受了。
某种意义上说,50多岁的爸爸,依然是被大伯扣在筐下的那个小男孩,傻傻地期望着哥哥给自己准备了一道难得的美味。
可惜,仍是一场欺骗善良的小把戏。
12
我爸应该是2018年看清的吧。
收入没有增加多少,可辛苦却翻倍了。
2019年春节,我从昆山回家过年。那时我弟也结婚了,一大家子人,非常热闹。
我爸当着我们面,亲口认栽了。我妈说,和他吵过多少回都没用,还是要自己撞南墙。
这些年,有些亲情总算看透了。
我和爸爸说,你也别太累了,我和我弟都成家立业了,你不用这么拼了。早点退出来。和我妈过两天清闲日子。
我爸满口答应,说,行行行。
他准备过完年,先多出点车,存些钱,把公司的车子完全买下来,然后和我大伯一家分开干。
到时候,接点轻松的活,半退休。
他还说,他车队的老友今年出去旅行过年了。等到明年春节,咱们家也到三亚去享受。我妈不用再累死累活,张罗年夜饭。
我妈掩嘴笑。她说,这辈子看你跑东跑西,咱们还没真正旅游过呢。
我爸拉着我妈的手说,这次我不拉货,拉你,咱们去吹海风,吃海鲜,看大海去。
那应该是我记忆里,爸爸对妈妈说过的,最美的情话。
没有一个爱字,但每一个字里都装着沉甸甸的感情。
13
这一年,我35岁了。
我爸开他的大货车,也开了整整35年。
我的人生,渐渐走入稳定。而我爸也有了他自己的规划与梦。
那段时间,他把自己安排得好忙。
几乎没一天休息。
我妈说他,别太累了,又不是小伙子。
我爸说,知道,我还没那么老呢。趁着能干,多赚点。要不拿啥去吹海风。
转眼七月,襄阳连着下了好几天的大雨,把整个世界都浇透了。
那天,远在昆山的我,一大早就有些心神不宁。
煮面条忘记放盐,出门上班把老公的手机也放进了包里。那时候我怎么会想到,我的世界也马上要被浇透了。
又怎么会想到,我家马上就要成为一条社会新闻。
是我刚到公司没多久,忽然收到表妹发的信息,说你爸出事了。
我没反应过来。
紧接着,弟媳的消息也来了。她说我妈刚收到我爸车队队友的电话,哭得不行。
后来,我大姑的电话也到了。
之后是我三伯,还有我弟。
短短十几分钟,我从混乱,到震惊,到悲痛,到眼泪狂飙。
我终于搞清了一个事实,我爸,不在了。
14
有时,一个瞬间的选择,便是天堂与人间的区别。
那一天,我爸开着满载土石方的大货车,从盘山公路下来。
对向车道上山来的小伙子,逆向行驶,和我爸撞个正着。
以前老司机们开玩笑,盘山道上对车,绝不打方向盘。因为没什么车能撞得过大货车。
这是个死别人,还是死自己的选择。
而我爸,这个开了三十五年车的老司机,在最危急的时刻,选择了一念为善。
他打了方向盘,自己冲出了悬崖。
几十吨的大货车,顺着崖壁翻滚跌落。
逆行的人,活了。善良的人,奉以生命。
命运永远这么残酷与荒唐。
同行的队友叫了120和蓝天救援队,我家就这样成了社会新闻。
我妈赶到的时候,车上满载的货物散落完了,驾驶室像一张被揉碎的纸,完全变了形。
妈妈说,你爸当时已经失去知觉了,但还会发出哼哼的声音。身上出了好多血,擦都擦不完。
妈妈说,你爸那天会路过你舅舅家的,你舅舅做了一大桌子菜等他来吃午饭,可惜没吃上。
妈妈还说,以前只听到别人说眼泪像自来水没关一样流不完,没想到,真的会。
妈妈是个性子无比要强的人。
但那一天,她的眼泪像断了线一样,一直流,一直不停地流。
很感激救援队,专业迅速地把我爸从悬崖下救上来,送去医院。
可医生看了片子,就摇头了。
因为我爸身上的肋骨全摔断了。脑沟也看不到,全部震碎。
医生说,就像被搅碎的豆腐,无法救治。
一个人的中枢已经罢工了,身体的其它器官也就没办法配合了。
15
这些话,都是我妈复述给我的。
几年过去了,我仍然一个字也忘不了。
我开车的时候,常常会想,我爸坠下去的那几秒,是怎样的感受。
他是该有多疼啊。
每一下撞击,是不是都是撕心的痛。
他会后悔吗?
把生的机会留给了别人,却把绵延的长痛留给了自己与家人。
小车的司机从出事就跟着去了医院,垫付医药费,跟我们说对不起。最后赔偿了百来万。
可是钱没用啊,对不起也没用啊,换不来我爸爸的命。
遗体告别那天,妈妈一直都在轻抚爸爸的脸。
血迹都擦干净了,厚重的脂粉,掩去了伤痕。
妈妈喃喃地说,唉,后悔没让你早点把牙都整好。人都走了,还有2颗没补齐。
我听着,哭得肝肠寸断。
爸爸这一代人啊,就像从不停歇的陀螺,不到身体实在不行,都不愿意停下来。
他们人生大部分的时光,都献给了忙碌的生活。
也许是穷怕了,也许是忙碌惯了,哪怕身体没那么好了,仍然奔波在路上。
16
2020年春节,整个湖北,都封在疫情之下。
直到2021年的春节,我才有机会带着妈妈,约上弟弟去三亚。
我们这一大家人,终于一起去旅游了。
可是,最想陪妈妈吹海风的那个人,不在了。
妈妈坐在沙滩上,对我说,你爸啊,就是没这个福气,劳碌命。
我发现,妈妈比我更坚强,总能淡定地提起爸爸。
我说,他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了。
我妈说,我总觉得你爸他没出事,只不过,又去出车了。
我望了我妈一眼,没接话。
她的心思,我懂。
曾经,我们总报怨爸爸忙忙碌碌的不在我们身边。
可现在,却成了我们心里小小的幻想与救赎。
也许是因为爸爸走的时候太年轻了吧,刚刚54岁。
时至今日,我仍觉得他还活着。
我常想,爸爸只是像往常一样,出车去了、开着他心爱的卡车,驰骋在辽远的国道上。
天空湛蓝湛蓝的,绿野映着朝霞。
他仍会经过那些我不曾去过的城市,买那些我未曾见过的小东西。
然后在某一个不期而遇的清晨,藏进我记忆中那只铺满阳光的文具盒。
爸爸,我有点想你了啊。
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坐飞机就可以见面,而有的人却要坐时光机才能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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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