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公主恩淇

金燕西的前半生，是靠“面子”而活的。

他爱极了自己面子，不管到哪里，做什么，他都是面子第一。但凡出现一点让他丢脸的事情，他就受不了。

金燕西的大哥凤举有一个外室叫晚香。晚香趁着凤举出差的时候，卷钱跑了，让凤举出现巨大的经济损失。

而金燕西面对这件事，他担心的不是经济方面的损失，而是面子。他安慰凤举说：“丢十个也不见得损失什么面子。”

在金燕西心里，钱虽然重要，但远没有面子重要。

他当初一定要娶冷清秋为妻时，也是为了全他的面子。

金燕西知道冷清秋是个玉雪聪明的女子，在他眼里，冷清秋“绝不是向来所见脂粉堆里那班人可比的”。

他觉得天下男子，都希望找一个貌美不凡的女子来做妻子。而冷清秋，正符合这个标准。他曾这样评价冷清秋的美：“就以姿色论，那种自然美，比交际场中脂粉队里跳出来的人，还要好些呢。”

然而冷清秋的优势，还不止于此。

冷清秋不仅长得美，还一肚子墨水。她的国文特别好，可谓是内外兼修、不可多得的优秀女子。

金燕西深知，冷清秋和身边那些女子都不同。如果能娶冷清秋为妻子，就能证明他和那些纨绔子弟“不一样”。

换句话说，金燕西若能娶到镶着金边的冷清秋，真的是一件极有“面子”的事情。

就连总理金铨都说，金燕西能娶冷清秋，是“高攀”了。

可是，虽然金燕西娶了冷清秋全了他在人前的面子，但他们婚后的生活，并不和谐。因为，他们结婚以后，金燕西在冷清秋面前最想得到的“面子”，冷清秋根本不给。

让一个最重视面子的人，得不到面子，金燕西真是懊恼极了。

冷清秋看不起金燕西的纨绔。我相信金燕西和冷清秋的婚姻，是始于爱情的。但他们的爱情里，掺杂了太多的权衡利弊。当然，有适当的算计，是必须的，可当算计大于爱时，这种感情无疑是薄弱的，根本禁不住生活的考验。

冷清秋图了金家的富贵，从而忽视了金燕西纨绔子弟的贻害。

结婚以后，金燕西继续过声色犬马的生活，从来不曾想要扛起他们这个小家庭的重担。尤其是在总理金铨去世后，金燕西变本加厉地挥霍分得的财产，却不考虑谋一份差事。

看到这样的金燕西，冷清秋心灰意冷。

她和金燕西说：“凡是没有收入，只有花钱出去的，这种穷是没有挽救的穷。我觉得人穷不要紧，最怕是没有收入。”

这句话，对一个只知道花天酒地，就是不务正业的金燕西来说，相当于揭开了他的遮羞布。然而，冷清秋对金燕西最直接的看不起，还不在此。

而是她后悔嫁给了金燕西。

冷清秋说过：“无论感情好不好，一个女子做了纨绔子弟的妻妾，就是人格丧尽。”

这句话，直接道出了她嫁给金燕西的“悔”，也通过贬低自己，显示出金燕西的不堪。

冷清秋骨子里，是看不起金燕西的。

这一点，金太太也看出来了。

冷清秋和金燕西决裂后，向金太太表明了他们之间思想不同。金燕西不能如她所希望的那般上进，找工作，以家为重。

金太太一听这话，当即不悦。她说：“你这样瞧他不起，也难怪他不痛快了。”

金燕西的纨绔，谁人都改变不了。而冷清秋这种受过高等教育，一肚子学问，又有独立思想的女子，是断然看不上他的。

金燕西从冷清秋那里得不到半点认可。我经常会想这样一个问题，如果，冷清秋嫁给金燕西以后，能够适应金燕西的节奏，去交际，去玩乐，真正走进金燕西的生活。

那么，她的结局，一定不会那样惨。

因为金燕西是个顺毛驴，谁肯“捧”着他过日子，他一定不会辜负这种“高高在上”带给他的优越感和存在感。

为此，他宁愿打肿脸充胖子。

金燕西是那种即使在捉襟见肘时，也要给人家100元小费的人；他追求冷清秋时，为了租下冷清秋家隔壁的房子，不惜举借外债；他捧白莲花和白玉花两姐妹时，不惜倾囊相送；甚至，为了讨好二白姐妹俩，他不惜偷拿、抢走金太太送给冷清秋的胸花。

金燕西这一切的“付出”，都是为了得到对方的“高看”。

可冷清秋嫁给金燕西以后，对金燕西所做的任何事情，她都冷眼旁观，不置可否。因为，冷清秋看不上。

因为看不上，所以不认可。不但不认可，她还一次次揭金燕西的逆鳞。

在他们两个人的婚姻里，冷清秋有多么想往好的方向走，金燕西就有多么狼狈。原因很简单，金燕西没本事做到。

就连白秀珠都说：“像金燕西这种人才，没有什么出奇，很容易找的着。”

金燕西如此，那么冷清秋呢？

和金燕西正相反。

冷清秋读书十余载，她有理想，有抱负。虽然不求未来当什么风起云涌的大人物，起码不能做他人的“寄生虫”吧？

这就引出了我要说的下一点。

金燕西能给冷清秋的，仅仅是一个败落的豪门背景。而冷清秋这时已经明白，于她而言，最重要的是人格的健全，是余生的自由。对于冷清秋的优秀，润之是这样和金太太说的：“说模样儿、性格、学问，哪样又配不上老七呢？”

金太太却说：“倒别提学问了，这孩子就为着有了一点学问，未免过于高傲。至于她那性情，以前我觉得也很温柔，不过最近我有几件事观察出来，觉得她也是城府过深，这种人最是难于对付的。我想她和老七闹不来，恐怕也是为了这一点，你想，老七有一点事故就嚷嚷的人，哪里搁得住她暗地里抵抗呢？”

我最初看到金太太这样说冷清秋时，还有一种为冷清秋打抱不平的想法。我觉得，就是金燕西不够好，还不许冷清秋反抗吗？

后来，我看过几遍原著之后，我发现金太太说得没错。

冷清秋远没有我想象中软弱。反而，她的内心比任何女子都要刚强。所以，她才“敢”和金燕西对抗到底，就算是一拍两散，此生不复相见，她在金燕西面前也绝不服软认输。

冷清秋如此刚烈，就是因为她一肚子的墨水，让她能够挺胸抬头，高傲的活。

并且，冷清秋的确一直在抵抗金燕西。她会对金燕西阴一句阳一句地说话；会用巧妙的文辞臊得金燕西满脸通红；会直指金燕西的短处，让他抬不起头来。

对金燕西来说，妻子刚硬如此，而他软弱的如阿斗一般，那么，他在妻子面前怎么能自在平和地过日子呢？

根本不能。

你不让我好过，那我也不让你好过。就这样，金燕西对冷清秋愈发地不好。他用浪荡到底，破罐破摔的生活方式，去“折磨”冷清秋。

只有这样，他才能舒服一些。

我看《金粉世家》原著，最大的感触就是金燕西的自尊心极强，而他又没有丝毫本事去维护自己那份自尊心。所以，在他们的婚姻里，金燕西看起来活得潇洒肆意，实则却是被动的那个。

但我想说，在金燕西和冷清秋的这场博弈里，没有赢家。他们都为了自己犯下过的错，付出了代价。

董卿曾说过：“枪响之后没有赢家。”

面对婚姻，我们最该做的事情，就是谨慎，再谨慎。

丁玲说：“轻率的玩弄恋爱正如玩火一样，随时有自焚的危险。如果说恋爱是甜美的酒浆，但随便乱喝，也会变成烈性的毒汁。”

我们组建一个家庭，就是为了好好过日子的。所以，我真心希望我们所有人的婚姻，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做出的决定。

毕竟，后悔的路，太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