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戈壁
走马戈壁
走马戈壁
文 | 邹冰
“良马不念秣,烈士不苟营。所愿除国难,再逢天下平。”
——唐·张籍《西州》
红 日
那一日,风停了,沙歇了,戈壁滩一片安静。
我骑马去倪家营,我是天不亮出发的。我挥鞭打马疾驰,黏稠的夜幕快速地往我的身后遁去。旷野里没有声音,只有马蹄“嗒嗒”敲击鹅卵石的清脆响声,这声音在空无一人的戈壁滩传得很远。
远处的光亮在天际一线卷轴一样慢慢滚绽开来,前方出现一道亮光。我让马儿慢下来,慢慢悠悠地走。不一会儿,远处的亮光从地平线下升上来了,很亮的一束光刺向天空,一抹红色出现了,祁连山尖红了,山顶的积雪镶上了金边。戈壁滩和广垠的蓝天无缝连接在空中。晨起的这幅巨型画里,白杨树很远,似乎长在空中。骆驼刺在这幅画的底部,显得特别高大。核桃一样大小的鹅卵石铺满整个画框,是哪位神仙抛撒的珍珠? 脚下,一蓬一蓬的骆驼刺蓬松着脑袋,让这幅画有了独特的阳刚男人的气质。
白马一定是让这奇异的景色吸引了。地平线上鲜红的太阳露出半个脑袋,一下,一下,猛地,整个红日跳将在空中,整套动作不拖泥带水,迅疾而果敢。
鲜红干净的太阳脱离了戈壁滩的束缚,开始变得漫不经心,在空中升得一点也不快,圆圆的,很红,很亮,一动不动的。
我眼前的白杨树、骆驼刺、沙枣树,忽然在红日的映照下变得越来越小,景物在我的眼前越升越高。我的目光像皮筋一样在戈壁滩上越拉越长。
红日出东方,一排泡桐树茁壮生长在漠谷河畔。一望无际的麦田,低头弯腰随风摆动的谷子,红彤彤的高粱。怎的?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对女人高耸的乳房,这对乳房在高高的山梁之上。波峰之下,壮硕的石人石马分列两旁,一条宽阔的司马道直通山顶。红日下的无字石碑闪闪发光。广袤的黄土地上,一人一牛,一鞭一犁。执鞭扶犁的是一个佝偻身躯的老汉,走在后面的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定睛看时,那是黄土地里的父亲,和赤足走在田地里的弟弟。
忽地,那轮升在空中的太阳,在晴空里变得惨淡、煞白起来,一点颜色也没有了。四周刮起小风,冷风飕飕的,小刀子似的分割我的脸。
我揉了揉眼睛,确定眼前的这幅红日图,的确是一幅苍凉的戈壁滩六月司空见惯的早晨图像,并没有故乡乾陵脚下的红日景色。难道,我的意识出现了问题?
白马很响地打了一个响鼻。哦,我一大早骑马要去戈壁深处的宿营地去送信。晨起,那轮难得的红日猛然跳将在空中,让我产生错觉,我错误地把故乡的图像和眼前的图像混合在一起,全因那一轮滴血的红日。
我扬鞭催马,迎着红日在戈壁滩上飞奔起来。
图片来源:新沙州旅游
责 编 | 王越美
审 核 | 吴汉兴
我来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