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小猪唏哩呼噜

寒假热剧《狂飙》的播出曾一度引起网友的广泛讨论。剧中，老默这个人物最多的戏份是为高启强“杀鱼”，他有情有义，却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因此受到了许多人的同情。出狱后明明可以和自己的女儿团聚，开始崭新的生活，为什么老默偏偏选择了沦为高启强的“杀鱼刀”？

(图源网络，侵删)

其实老默的沉沦从他接受高启强鱼档就开始了。出狱时，老默找不到任何谋生的途径，高启强的雪中送炭强烈地激起了老默的感恩之心。老默知恩图报的思维让他无法拒绝高启强的要求，甚至无视道德规则，无视无辜之人的生命，一步一步沦为高启强的“杀鱼刀”。

在其他影视作品中也体现出来类似的现象：操控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不是雇佣、不是威胁，而是帮助，是救赎，一步步接近，一点点吞噬。由感恩建立起来的关系不会因为合同到期而结束，不会因为利益分歧而破裂，它像一双隐蔽的手，温柔地抚平你的痛，也灵活地操纵你的心。

那么，今天我们就来聊聊——

感恩的“黑暗面”

长期以来，感恩被称为“其他美德之父”[1]，被认为是对他人善良的普遍情感反应[2]。许多现有的研究都强调感恩的积极一面，如研究发现，感恩一定程度上会增强亲社会性[3]，有助于促进关系的发展[4]。但从理论上讲，感恩在某些条件下也可能会引起问题。如前文所说，影视剧中当一个人得不到自己心爱的人时，往往会自导自演一场英雄救美，博得美人芳心，利用人的感恩之心达到自己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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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你可以想象这样一个场景：你和学堂君是关系很好的同学，学堂君经常会帮助你解决学习和生活上的很多难题。有一次学堂君没来上课（这仅仅是个假设！！！(•ω•)✧），恰巧老师点到了学堂君的名字（惨兮兮/(ㄒoㄒ)/~~），老师问你学堂君去哪了，你会怎么回答？（哼哼，考验友情的时候到了）

在这种情况下，你就需要权衡个人关系的维护（即掩盖学堂君缺勤）和遵守诚信规范的利弊。如果这种情境下的感恩仍然像以往研究发现的那样偏向于对个人关系的权衡，那就意味着感恩会促使个人违背道德规范从而保护恩人的利益。当然，你到底会不会“出卖”学堂君，只有你自己知道啦(o｀ω′)ノ。那么，感恩的人究竟是否会以违反道德规范为代价来回报他们的恩人？这种选择又会受到什么因素的影响？

感恩对违反道德规范的影响

先来揭晓答案：当自己的违反道德行为对恩人有利时，感恩会增加个体违反道德规范的倾向。Ruida Zhu等的一项研究表明，当违背道德的行为能保护恩人免受伤害时，感恩会增加个人的道德违背倾向（撒谎和不公正地对待第三方）[5]。虽然从这个角度看，感恩似乎成为了一种不那么“神圣”的情绪，但是这和以往“感恩具有促进高质量个人关系的积极社会功能”[6]的观点并不矛盾。两者某种程度上是存在因果关系的：感恩会引起个体对促进人际关系的关注，从而导致对道德规范的忽视。仍然以你和学堂君这对好朋友为例，由于学堂君对你的帮助，你感激万分，非常渴望能够和学堂君保持亲近的关系，此时或许你会选择牺牲自己的金钱来请学堂君吃一顿大餐，或者牺牲自己的时间来陪学堂君看一场电影，从这个角度来说，感恩会积极地促进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同样是出于和学堂君保持亲近关系的动机，你也可能选择向老师隐瞒学堂君无故翘课的行为，此时的感恩就体现出了它促进违反道德行为的负面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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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究竟是为什么？

//1.建立关系的倾向

强烈的建立关系倾向可能会导致感恩的人将恩人视为朋友，并避免损害恩人的利益[7]。也就是说，如果你很想和学堂君保持朋友关系，那么你就不得不为我们的友谊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帮学堂君瞒天过海；如果学堂君翘课的行为让你非常失望，你不再希望和学堂君做朋友了（伤心ing），那么即使你对学堂君的帮助很感激，也不会为此违背自己的道德原则向老师撒谎。

//2.关系效用

有研究者提出，感恩是三个关系特征（意图、成本和收益）的函数[8]。通俗地讲，当你感受到给予你帮助的人（即恩人）帮助你的动机是单纯善良的而并非是出于某种利益的、恩人为你提供帮助时他所付出的越多、为你带来的帮助价值更大的时候，你产生的感恩之情就更多。同时，如果你感觉恩人在未来对你潜在的价值更大，你就会更倾向于与他/她建立牢固的关系。这种关系效用会通过影响个体建立关系的倾向进而影响个体的违反道德行为。

//3.伤害厌恶

伤害厌恶指的是个体对损害恩人利益的行为或事件的厌恶。感恩会增强个体对伤害恩人的抗拒，导致他们宁可自己做点“坏事”，也不愿意让自己的恩人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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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连感恩之心都不能有了吗？

答案当然是：不是。感恩本身并不黑暗，需要警惕的只是那些可能利用你的感恩之心的人。学堂君并不是不鼓励大家常怀感恩之心，只是希望大家在以感恩之心拥抱世界的同时，也能意识到盲目感恩带来的潜在风险。

即便是凭借仇恨支持人生的文东恩，也明白曾有善良的人帮助过自己(图源网络，侵删)

感恩是一支笔刷，它可以绘出五彩斑斓的美，也可以画出无边无际的黑，颜料在你手里，如何配色，还请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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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堂君

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学堂君觉得当自己能力不足、条件不够时也不必苛责自己，心怀感激就可以。感恩并不是“亏欠”，那些真正释放善意的人不会刻意要求得到什么，毕竟他们的初衷是让你好好生活，只有挟恩图报的人才会要求过分乃至牺牲性的回报去填补那恩情的债。

向上滑动阅览参考文献：

[1]Cicero, M. T. (1851). The orations of Marcus Tullius Cicero. Vol. ⅢLondon, UK: George Bell Sons (C. D. Younge, Trans.).

[2]McCullough, R. A. E. M. E. (2004). The psychology of gratitude.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3]Bartlett, L., DeSteno, D. (2006). Gratitude and prosocial behavior. Psychological Science,17, 319–325.

[4]Ma, L. K., Tunney, R. J., Ferguson, E. (2017). Does gratitude enhance prosociality?: A meta-analytic review. Psychological Bulletin, 143, 601–635.

[5]Zhu, R. , Xu, Z. , Tang, H. , Wang, H. , Liu, C. . (2020). The dark side of gratitude: gratitude could lead to moral violation.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

[6]Algoe, S. B. (2012). Find, remind, and bind: The functions of gratitude in everyday relationships. Social and Personality Psychology Compass, 6, 455–469.

[7]Decety, J., Cowell, J. M. (2018). Interpersonal harm aversion as a necessary foundation for morality: A developmental neuroscience perspective. Development and Psychopathology, 30, 153–164.

[8]Forster, D. E., Pedersen, E. J., Smith, A., McCullough, M. E., Lieberman, D.(2017). Benefit valuation predicts gratitude. Evolution and Human Behavior, 38, 18–26.

作者 | 小猪唏哩呼噜

编辑 | 硬糖酸梅

美编 | Ze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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