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首发于7月23日出版的

《南都娱乐》杂志2022年第12期

2009年参加“快乐女声”拿下亚军之后，李霄云走了 “唱作歌手”的道路，在大众视野中不算活跃，但在自己的维度一直在尝试和拓展。除了做出多张个人专辑，李霄云于2012年开始涉足舞台剧，先后搭档叶童、惠英红等共同出演《恋爱世纪》，今年则参演了音乐剧《摘星辰》，并且作为跨界影音现场演出《Bonjour，小怪物》的主演和声音总监。

同一届的“快乐女声”里，曾轶可、刘惜君、郁可唯等还在乐坛活跃，但也分别在走不同的路线，她们从主流选秀平台被世人所知，但不像“05超女”那样出圈，又不像独立音乐人那样小作坊摸爬滚打。但李霄云算是比较早笃定做自己音乐的人，尤其在2012年的Fuji Rock Festival之后，看到十几万人在一起狂欢，那种单纯来自现场音乐的感召，她更明确了自己的方向。

2015年，李霄云做出了独立制作的专辑《正常人》；2021年，又做出了自己担任制作人的《浪漫 病》，这期间，她颇为大胆地做出了“《三十禁》流浪展演”，开着一辆车，搭档两个伙伴，用9个月的时间自驾走过26个城市，做了52场live展演、26场分享会、200幅文字简笔画创作，李霄云同时身兼策划人、创作者、演唱者、记录者，甚至是司机。

这样的尝试是有趣的，并且有幸在疫情之前完成，沉淀之后，李霄云做出了专辑《浪漫 病》，自给自足到在自己澳大利亚墨尔本家中的衣柜完成录音，回国后完成了主打沉浸概念的“浪漫扩散”全国巡演，靠自己和团队完成舞美制作，尽管是在中小型的Livehouse，但李霄云享受这种“浪漫”，可以和歌迷同频共振。

从《三十禁》到由此伴生的年龄焦虑，身为创作人，李霄云关注的议题没有自我设限，而是在各种艺术尝试中试图完成进化。她会分享《普希金诗选》，分享芬兰诗人艾迪特·索德格朗的《我必须徒步穿越太阳系》，并且自己在做各种声音采样和实验；除了做音乐，今年她更多把触角延伸到舞台，解锁了人生第一次音乐剧，然后在《Bonjour，小怪物》继续拓展自己的角色和身份。

采写：老丁

#A

不得不与必须要

《Bonjour，小怪物》是一场聚汇多国艺术家联合打造的视听跨界现场，观众将乘着声音的翅膀，邂逅一个又一个来自平行宇宙的奇幻生灵，8部独立成章的动画电影以“小怪物”为线索，串联起一场有关相遇，有关告别，有关成长，有关蜕变，充满想象与诗意的表演艺术之旅。李霄云担任声音总监和主演，她不仅为每部影片量身创作了带有电子风质感的音乐，还将联袂拟音师张笑晨，以现场音乐演奏和现场实物拟音表演的方式带来别开生面的影音现场体验。

着调：担任《Bonjour，小怪物》声音总监都做了哪些工作？

李霄云：作曲；编曲；音色设计；反正就是能听到那些，以及和画面的契合度把控。

着调：涉及个人演出的内容都有哪些？

李霄云：我的部分是用手弹琴；用脚打鼓；用嘴吹小玩意儿；喝茶；抡锅盖。另外一位伙伴张笑晨是手舞足蹈地捯饬几十件玩意儿。总之，就是能听到的那些，我们在现场忙活着给捣鼓出来，欢迎大家来眼见为实。

着调：参与本次跨界影音现场给自己哪些启示？

李霄云：有一些“不得不”，比如推陈出新、化繁为简、另辟蹊径。在刚拿到这些动画短片的时候，听到原片的配乐基本是采用交响乐团的大配置，氛围的烘托和情感的流动有很多可能性和表现方式。而我们的现场呈现只有两个人（最多三个），我和拟音师张笑晨固定，一些场次会加入鼓手毛毛，原配乐完全失去参考性。我需要找到用一种全新的、更实验的、更有趣的思路和玩法来搭建和画面匹配的声音世界。

着调：这种表演不同于在舞台上演唱，并且是依据动画剧情的现场演出，自己都要做哪些准备？

李霄云：这就要说到“必须要”，比如保持好奇，保持童真，保持学习。配乐和创作自己的音乐虽然有可以触类旁通的工具和流程，比如都会进行音色挑选、旋律创作、编曲编排等等，但着实是两个领域的事情。配乐始终需要循着故事和画面的节奏来推进，一段原创旋律的走向我说了不算，画面说了算，该起就得起，该收就得收。

着调：这种现场配乐演出的方式，你个人觉得最难的点在哪里？

李霄云：刚开始创作的阶段，有很抓狂的一段时间，自我感觉良好地弹着琴，一回神，发现故事情节已经转了三个弯了。现场表演的时候也是一样，不可能像自己Live演出的时候在Program里留click，我们和观众看到的画面是同时同步的，声音的精准匹配只有通过量化的反复练习，必须对片子熟悉再熟悉，才有可能实现恰到好处的自然流淌。

着调：和《Bonjour，小怪物》的合作机缘是怎样的？

李霄云：和策划人婧姐（ 王婧，下同）是2019年在阿维尼翁戏剧节结识的，她长期在做让中欧的戏剧有更多碰撞和交流的项目。全球疫情面前，面对很多的身不由己和流动阻塞，婧姐一直在想怎么让交流继续发生，就萌生了让欧洲动画影像先来和中国音乐人的创作和现场表演进行结合的想法，而我很幸运，被婧姐邀请参与到这个项目来玩。

着调：《Bonjour，小怪物》挑选了来自法国、丹麦、英国等多个国家的国际原创获奖动画短片，在初期你有哪些参与？

李霄云：初期制作会上，我和婧姐主要的沟通是有关主题表达和内容选择。婧姐把她选片的思路和意图，我把看完片子的感受和想法，彼此交换后来进行筛选，会从动画风格、情感类别、受众感受等等角度来斟酌。其间也有我们都很喜欢且合适，但是因为原片年代久远，清晰度无法满足在剧院的播放规格而扼腕放弃的片子，几轮讨论后最终敲定了现有的八支，然后进行排序，定下内容框架和线索：有关爱与成长。

着调：这种动画电影放映+现场音乐演奏及现场拟音的形式，也相当于命题作文，有多少自己的自由发挥？

李霄云：在声音创作阶段，婧姐其实给了我绝对的空间和自由度去发挥。与此同时，我也会提出作为一个以声音为主的现场，硬件和技术方面必须达到的专业需求。在这个全新的、未尝试过的演出形态面前，我们有一段时间好像玩打地鼠游戏，状况疯狂冒头，再逐个敲打解决。大家都凭着自己的专业和既往经验一边讨论，一边求教，一点点捏出小怪物现在的样子。

着调：和艺术指导丁一滕有哪些沟通？

李霄云：和一滕的沟通，则会跳出声音的边界，对这个跨界影音现场作为一个剧目要在剧场里呈现时，自身的结构、气口、观众互动等等细节要如何安排，我们有很多天马行空的讨论，轻松地去想各种有趣的设计，感觉大家都回到了小时候的样子。

着调：《Bonjour, 小怪物》8月6日到广州大剧院，对广州有哪些印象和憧憬？

李霄云：之前专辑《浪漫 病》做后期的时候就是在广州，遇上了回南天的大潮湿，被冒汗的墙面和地板惊到。憧憬就是，希望带着《Boujour，小怪物》收获更多广州的小怪物。

着调：参与《Bonjour，小怪物》，最想给小朋友们传递什么样的观念？

李霄云：对声音产生好奇，然后，玩它们！

#B

年龄焦虑与浪漫跨界

《Bonjour，小怪物》不是李霄云第一次玩跨界，2019年她曾作为特邀Vocal参与孟京辉导演的话剧《茶馆》在法国阿维尼翁戏剧节的演出。2017年她带着音乐、文字、画作和对自我的深度思考踏上了一场名为《三十禁》的为期9个月的自驾流浪，为的是打破被年纪数字束缚、寻找同类，《三十禁》的概念纪录片还受邀参与2020年Hishorts!短片节的展映。在跨界的路上，李霄云还有很多玩法，并以此拓展新的可能。

着调：近期也尝试了音乐剧，是要跨界在舞台表演领域有大的动作吗？

李霄云：其实是机缘巧合参与到的，也很想要走出自己的舒适圈，去拓展一些可能性。希望对自己的创作也有一些“回弹”影响，带来一些新的体验和表达。

着调：近些年做了很多好玩的尝试，比如《三十禁》流浪展演，结束后对自己有哪些拓展和提升？

李霄云：其实在《三十禁》流浪结束，我回到北京，把大蓝停进家里地库停车位的那一瞬间，我仿佛觉得一切和离开时都一模一样，啥都没变。该面对的问题还在，该困惑烦恼的也没消失。一转眼，《三十禁》过去快五年了，不敢细想时间的流逝。而现在的我渐渐能感受到它之于我的后坐力， “可能这个比喻有点俗气，有时事情会像一坛酒，它需要被酿在那里。一阵子过去，时不时你喝一口，觉得它跟别的酒还是不太一样的。”而最大的收获应该就是，我不那么恐惧人类了，时不时回想起一路上遇见的可能这一辈子也只会见这么一次面的人，回想那一天那一刻我们的共处和交流，心里都有种浪漫的舒展。

着调：说到浪漫，去年发布了专辑《浪漫 病》，反响有达到预期吗？

李霄云：老实讲，和2015年发布第一张独立创作《正常人》那会儿不太一样，我对《浪漫 病》几乎是没有企图心和反响预期的。这张专辑是我为2020年的自己记下的写实录，专辑从无到有的过程都在映射那一年里被挤压到极致的我。它的发布，对我来说像是深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吐出的最后一刻。某个阶段就正式告一段落了。我在《浪漫 病》上线的那一刻写下的是：“嗯 从这一刻起 TA归你啦！！！”当然，如果TA能够收获同类，就是意外惊喜啦。

着调：《三十禁》就直接提到年龄，当下的年龄阶段最想做的事有哪些？

李霄云：《三十禁》就是因为年龄焦虑才跑出去流浪的，身边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每每提到年龄这个数字就可以即刻见到一个“暴走”状态的我，一触即发那种。其实我想做的事情并没有太多更新，音乐也好，各种类型的创作也好，我就是很想能把自己喜爱的事情持续地做下去。所以，最想健康吧，才能做得多一些，长久一些。

着调：当下的自己会有危机感吗？

李霄云：有！但我的危机感其实不来自外界，最大的危机感依旧是自身某种年龄焦虑吧，最直接的表征信号都是来自身体的警告，如：肩周炎，肌肉劳损，颈椎错位……总之，不想那么快old，双鱼座每天脑子里冒出来100多个想法，还有太多在排队呢。

着调：很多当年一起的同伴还在参与歌唱类综艺，有综艺邀约时会怎样挑选？

李霄云：首先应该会听听团队的小伙伴们的想法和建议，毕竟我自己对综艺资讯的关注非常有限，这件事我很需要军师。然后，自己会抱着open的心态吧，maybe去接触和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这几年我的创作基本都是“自闭式”的，如果机缘合适，不妨让自己出去溜达一下。但我仍希望能尽量诚实地表达一些自己想展示的东西的，作品也好，审美也好。总而言之，不抗拒，但随缘。

着调：“快女”亚军这个称号，会有负担吗？同期的歌手，和谁来往比较多？

李霄云：负担真的还好，相较之“称号”，我觉得它已然是我人生经历的一部分啦，既定发生且很重要，长在我身体里那种了。大家没有到天天联络，但我们永远都会支持彼此。近两年似乎和（ 江）映蓉、（曾）轶可碰到多一些，去年我巡演的北京站，她俩有来玩。轶可的新专辑有一首歌找我做了编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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