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场不同的新年音乐会
今年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终于不那么甜了,
洗去了小家子气,有了气势宏大的圆舞曲,从甜腻的宫廷风格变成了进行曲式的英雄元素和雄壮的号角,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风格在改变,变得越来越古典了。
2019年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也很德系,与长年的甜美风格不同,更古典更优雅更沉稳,因为是蒂勒曼Tieleman指挥的呀!他是指挥瓦格纳音乐的专家,诠释德奥音乐的权威,塑造了一场全新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说“全新”主要是指感觉的全新,央视音乐台对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用了“规整”这个词来形容,以静制动,以柔克刚,简直是柏林新年音乐会的味道。Tieleman除了钢琴、提琴之外,还学过管风琴,想在管风琴中寻找他想要的东西。这种对管风琴的期许与理解,也许就是他带给我们不同味道的一个原因,钻到了古典音乐的骨子里,掘出了个中的精髓,却没有受到经典的束缚,这种走进门又从容步出的功力,把施特劳斯的舞曲演绎出了完全不同的味道。评论家说这些曲子不是用来跳舞的,而是用来听的。这个“听”字道出了关键,即是用来赏析与思考的。2024年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也定了由他指挥,值得期待。
新年音乐会中更偏爱柏林的,超级喜欢柏林的古典,不像维也纳那么华美那么甜,却是深沉老道的欢欣与喜悦,扎扎实实的艺术感,稳稳当当的舒心。
柏林新年音乐会喜欢用歌剧开场,这也是我喜欢它的一个原因。1997年阿巴多指挥的一上来就来了一段《卡门》序曲,爆棚;2020年用《魔笛》开场,今年是威尔第《命运之力》序曲。歌剧序曲已成为一个独立的欣赏门类,我专门收集歌剧序曲的黑胶和CD,没事儿时放出来听听,特别赏心悦耳。
记得2019年除夕夜在人大会堂听2020年柏林交响乐团新年音乐会,那一夜朔风呼啸,温度降至冰点以下,在人大会堂举办的柏林交响乐团新年音乐会座无虚席,挤得满满的,小孩子们高兴得雀跃,整个大会堂都热腾腾的。
柏林的品味极高,音乐会以莫扎特《魔笛》序曲开场,不像莫扎特其他作品的轻灵甜美充满着美好的向往, 肃穆的和弦引出《魔笛》伦理象征的风格,由赋格走向奏鸣曲式。本不懂何为奏鸣曲式,通过丰子恺先生深入浅出的讲解,好歹明白了一点,总之那首《魔笛》的味道很不一样。接下来演奏了贝多芬A大调第七中的“葬礼进行曲”,它被冠以了《舞蹈赞颂》的名号,瓦格纳说它是“舞蹈的神化”,那段著名的慢板乐章被很多影视用作配乐,最为人熟悉可能就是《国王的演讲》了,为此把电影翻出来又看了一遍,国王面对希特勒的战争叫嚣所做的第一次战争演讲就是用它做的音乐背景。葬礼般稳健的步伐,表现出生命的力量,鼓荡着人的灵魂。柏林交响乐团把这两首当做新年音乐会的开场,玩得实在是太高了。辞旧迎新,需要思考些什么,准备去迎接什么,如何面对年轮的圈圈扩展,如何调整生命的节奏,都能以这些音乐作为引导。
人生逃不开宿命,“葬礼进行曲”一曲成谶,之后便开始了抗疫的漫漫黑路,最终以“三年抗疫路,四粒布洛芬”结束抗疫,开启免疫。
本来对这个新年毫无感觉,结束也好,开启也好,世界早已变得面目全非,曾经的美好一去不复返,新年变成了一个时间概念。
在新年之夜看了两场音乐会,
维也纳和柏林的,
当柏林爱乐奏响《乡村骑士间奏曲》时,眼前又浮现出马小军在房顶上孤独行走的身影。阳光灿烂的日子,是多少人心中的记忆,不会磨灭的记忆。
音乐总是能唤起这些记忆并带给我们新的感受。维也纳新年音乐会风格在变,这种变让我感觉是在告别过去,新年第一天的深夜,仿佛觉得被音乐会带出来了,带离了阴霾,心中的窗户又被打开了,又有新风吹了进来。母亲去世后我走出阴影时曾有过这种感觉,现在它又来了。痛定思痛,就是这种感觉,这是一种沉痛之后能重新开始的感觉。
过年的感觉又回来了,新年的“新”字在焕发光彩,像老贝的“葬礼进行曲”那样向死而生,充满着轮回的喜悦。把老柴给芭蕾写的那些大圆舞曲放出来又听了一遍,阳光明媚的上午,阳光灿烂的日子会继续下去的。
我来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