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日本社会对职场妈妈的“体谅”，是一种歧视吗？妇女在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过程中如何发挥重要作用？在战争时代，女性力量是如何提供精神上的支撑的？这几本书或许可以给你答案。

《女性生存战争》

作者: [日]上野千鹤子

2023/文汇出版社

进入少子老龄化社会后，日本人更偏爱生女儿，那么日本女性地位上升了吗？高学历化社会，父母对儿女的教育投资一视同仁了吗？招聘中不允许“仅限男性”，女性求职环境变好了吗？日本社会对职场妈妈的“体谅”，是一种歧视吗？

在《女性生存战争》中，上野千鹤子一一拆解了这些问题，并带领读者看清女性面对的隐性歧视。

日本的妇女解放运动已经过去四十年了，然而日本女性的生活境况改善了吗？上野千鹤子的答案—— “是，但也不完全是（Yes and No）。”在某些方面，女性的生活确实有所改善，但在其他方面，她们面临着更大的困境，而这种困境与过去的苦日子完全不同。

上野千鹤子在书中详细描述了这些困境。例如，日本已进入少子老龄化社会，然而传统的社会性别分工并未改变，父母更偏向于生女儿以便获得更多的照料。尽管有受教育的权利，女性仍然相对于男性受到较少的教育机会，常常处于劣势。虽然在招聘过程中“仅限男性”的要求已不被允许，但面试时询问女性的婚姻状况等性别歧视现象仍然存在。女性在职场晋升时面临着“玻璃天花板”的障碍，女性领导者的数量很少，许多人对女性的领导能力抱有偏见。一些看似“关怀”的做法，比如减少职场妈妈的加班时间，将她们从负责重要任务的职位调离等，实际上是一种“歧视”。

这些生存困境，并非女性自己造成的。回顾过去四十年，上野千鹤子将之概括为“新自由主义改革时代”。新自由主义主张“成王败寇，优胜劣汰”，而这种放弃弱者的阴影最终也会降临到原本处于社会弱势地位的妇女和年轻人身上。

日本政府在推行新自由主义改革的同时，也有倾向于推进性别平等。《男女共同参画基本法》和《男女雇佣机会均等法》的颁布，表面上看与新自由主义相矛盾，但实际上却被日本政府利用来进一步剥削女性。面临少子化的威胁，日本政府希望通过让女性既工作又生育来弥补劳动力短缺。

每个时代的女性都面临着相似却又不同的生存战争，但女性的抗争从未停止。上野千鹤子在书的结尾总结道：“女性运动的存在意义就在于此。即使当前的问题无法立即解决，但我们通过相互承担痛苦，使受苦者不仅不低头，还能重拾直面问题的勇气——正是这种勇气让女性在千百年来的历史中生存至今。”她还鼓励广大女性：“无论处于何种世道，女性都必须坚强地生存下去。”

《凯列班与女巫：妇女、身体与原始积累》

作者： [意]西尔维娅·费代里奇

2023/上海三联书店

《凯列班与女巫》的名字取自莎士比亚戏剧《暴风雨》中的角色凯列班。凯列班被认为是反抗殖民主义的叛逆者，象征着将身体作为抵抗资本主义的场域和工具的无产阶级。本书以《凯列班与女巫》为标题，将“西考拉克斯女巫”置于读者的视野中心，探究妇女的身体在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过程中如何发挥重要作用，既作为劳动力的生产者，也作为再生产者。

作者西尔维娅·费代里奇是意大利的马克思主义女权主义理论家和活动家，同时也是国际女权联合会的联合创始人和家务劳动工资运动的组织者。她从女权主义、马克思主义和福柯的理论出发，构建了全书的框架，通过梳理社会向资本主义过渡这一时期的历史，补全了马克思《资本论》所缺失的女性视角。

猎巫是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妇女屠杀。在15至18世纪长达300年的时间里，数十万“女巫”被处死。事实上，对今天大部分人来说仍然“神秘”“可怕”“邪恶”的“女巫”主要是普通的农妇和奴隶。那时候，每个平民女子都可能被指控为女巫。

《凯列班与女巫》告诉我们，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女性的身体被国家和男性占有，并被迫用于劳动力的再生产和积累，就像工厂剥削男性雇佣工人一样。从封建主义过渡到资本主义，男性获得了一定自由，但是女性的身体因为与性、生育紧密相连，便和土地一样成为了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占有目标。

我们需要记住的教训是，资本主义作为一种社会经济制度，总是忠于种族主义和性别歧视的。资本主义统治者通过诋毁受剥削者，如妇女、被殖民者等的“本性”，将阶级矛盾掩盖起来。

再回到今天，“女巫”虽然不存在了，但“猎巫”似乎从未停止。对妇女的污名化一波又一波地掀起。《凯列班与女巫》的作者期望在年轻一代中重新唤起对漫长的抗争史的记忆：如果我们要找到资本主义的替代方案，就必须铭记前人的声音和抗争。这也是我们今天再从女性主义视角回顾资本主义发展的意义所在。

《去他的父权制》

作者：[法] 玛蒂尔德·拉雷尔

2023/中信出版社

当谈及女权主义时，我们必然会提到波伏娃及她的著作《第二性》。而要深入探究女权主义的基石形成过程，法国女权主义运动史便自然浮现在我们眼前。

《去他的父权制》围绕着“女性争取什么？”的问题，回顾了法国女性平权运动历经的关键里程碑，涵盖了两百多年的历程：穿裤子、接受教育与考试机会、选择职业、获得财产保护、在银行开户、申请离婚、拥有选举权与被选举权、接受无痛分娩、参与战争和劳动等。在时代的洪流中，法国女性不断与父权制进行博弈与斗争。

作者否定了人们常用“浪潮”来划分女权主义运动历史阶段的做法。他们认为，把某一时期的女权运动与特定的斗争目标联系起来，容易导致错误的理解——第一波是争取选举权，第二波是争取自主终止妊娠权，第三波则是关注身体和亲密关系的解放。

实际上，女权主义运动是持续不断的过程，女性从未停止奋斗。“所谓的‘浪潮’并不代表女性‘表达声音’的某个历史时期，因为她们从未静默过。这些声音只是在极少数时刻被人们听到，即使很多人听到后的第一反应是要求女性安静下来，将她们重新关进厨房。”当人们只从少数几次胜利中了解女权主义运动时，许多为自身权利而奋斗的女性便悄然地从历史中消逝。

两百年来，不同种族、宗教、职业的女性不断高呼抗争，为自己的权利和权力发声。书中多次引用了她们令人振奋的言辞，让我们与先驱们穿越时空进行对话。尽管女权主义不断经历激流与逆流的消长，但我们可以从历史回顾中找到前行的勇气。

《女性的力量》

作者: [刚果] 德尼·穆奎格

2023/浦睿文化

联合国妇女署的数据显示，全世界每三名女性中就有一名曾在一生中的某个时刻遭遇过身体暴力或性暴力。这个数字看起来庞大得令人震惊，但恰恰因为这样的暴力随处可见，人们往往下意识地忽视它，甚至试图合理化。

本书的作者德尼·穆奎格是一位妇科医生，1999年，穆奎格医生创办了潘齐医院，自此以后的20多年间，他在这家医院救治了5万多名在战乱中遭到强奸的女性。

在《女性的力量》一书中，作者通过自己的回忆和记录，向读者展示了战争中遭受性暴力的女性以及自己家庭中的女性所展现出的巨大力量。她们遭受了非人的对待，可能来自战争中的陌生士兵，也可能来自家人和同胞，但她们却用顽强和坚持的精神，彻底揭穿了男性气概的虚伪面具，证明了自己的强大。正是这种女性的力量支撑着穆奎格医生度过了动荡不安的两次刚果战争时期，即使遭受了6次暗杀，他仍然坚持帮助这些女性。

穆奎格医生从未接受过女权主义的教育，他选择成为一名女权主义者完全出于人道主义的考量。正如他在书中所说：“我捍卫女性权利，因为她们与我平等，因为女性权利就是人权，此外，我对人类同胞遭受的暴力感到愤慨。我们必须共同为女性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