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从繁忙的工作岗位上退下来的老同志，都会拈起一种平生爱好的营生来，以弥补自己失落的心情。有的爱跳舞打拳做健身操、有的爱唱歌唱戏拉弦子、有的爱打麻将下象棋打扑克……而我的老伴儿对这些都没有兴趣，偏偏爱宅在家中给孙子们做饭。

其实，老伴儿年轻时也是能歌善舞爱好广泛，她有一副好嗓子，会讲普通话，当教师的时候，每逢节庆活动经常出现在舞台上。她性格开朗爱说爱笑，热爱教师工作，爱和孩子们在一起。她亲哥当人事局长时，几次征询她的意见，说她太辛苦了想给她再换一个岗位，都被她婉言谢绝了，说是离不开那些孩子们。

那些年，我的两个孙子还小，还在读幼儿园，她就一心一意在家里给他们做饭。探索他们爱吃什么，什么有益于儿童健康成长；精心研究学习做一些他们爱吃的菜肴；风里来雨里去采购挑选一些新鲜适口的蔬菜瓜果。看着他们吃得香甜惬意、狼吞虎咽，她就高兴得笑成了一朵花。

后来孙子们大了，上小学了，上中学了。她依然无怨无悔一如既往地精心打点他们的饭食，琢磨他们的食欲，改善他们的饭菜质量。每顿饭前总要在手机上征询他们的意见，孙子大了，见的听的多了，口味也刁了，每次都会提出一些奇怪的要求。她不但不会恼火，反尔会乐滋滋地千方百计地满足他们。有时饭已做好了，孙子突然变卦了，她也不会有丝毫埋怨，马上披挂上阵重开炉灶重起火。如今孙子已读高中了，但从不会和我们吃一锅饭，总是另开小灶。老伴儿的作法我很忧虑，就说你不能这样宠他，会把他惯坏的。但是老伴儿总会找出很多理由搪塞我。有什么法子，奶奶疼孙子，胜过命根子。莫非这就是人说的天性使然、“隔代亲”？

她常跟人说，儿子女儿小的时候咋就不知道亲呢？不是不知道亲，那时候工作忙，哪能顾得上他们。听老伴儿的话好像是在忏悔过去，亏欠儿女的要在孙子辈补上。

这些年随着年龄的变化，老伴儿的身体状况已远不如前，经常会出现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不痛快。人老了，不服老不行啊。但是只要得知孙子说要吃什么，立马精神焕发，什么毛病也没了眉飞色舞浑身是劲。

而今我的两个孙子，一个上了大学，一个高中将要毕业整装待发，耳风听说都已处对象了，老伴儿总算可以歇口气了。但她又乐滋滋地想着抱重孙子了。

女人啊，就是这命。怕是这辈子也离不开伺候孩子们了。

□王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