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城演义（1-5）

文/谢克江（山东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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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图片：山东聊城）

序言暨内容简介

大禹治水并指划九州之后，在兖州北部有个地灵人杰之所，多产垂柳，夏时树林间多蝉。大禹之子夏后启废止禅让之制，建立夏朝，而后被汤灭之，代之以商朝；商又国祚六百年余，至末世传至纣王，名曰受辛。帝辛听信佞臣之言，曾将西伯姬昌幽禁在羑里，一住七年。在此期间，还派一个兖州北部女子，来羑里侍候西伯起居。姬昌与此女朝夕相对，免不得相依为命，便在一处过活，产下一子，是为第一百子，实为自古以来罕有盛事。

儿子出生，免不得要劳神费力，取个响亮名字。那西伯姬昌本是圣人，且又精周易，便自易经上去想。只因孩子生母是兖州人，在九州之中乃属东方之地，依八卦方位东方为震，卦名为雷；又恰逢其地多蝉，经两番雷雨之后入地上天，神通广大，故此取名“雷震子”。故此以后才有《封神演义》中所描述形象，方首暴睛，肋生双翅，挟风驭雷。

七年之后，西伯姬昌周易排演完成，也便灾满祸消，否极泰来。因为西岐国大夫散宜生等人为营救西伯，七年来多次以重金贿赂纣王身边佞臣，终使佞臣向纣王美言，可以放其归国，结束软禁岁月。西伯恐怕纣王中间变卦，便与来迎接诸臣以打猎为名，骑快马逃走还国，便将雷震子母子未曾带走，留在羑里。其母子在羑里无以为生，也便只得再回兖州故里，相依为命艰难度日。又其后西伯访贤渭水，请姜子牙为国师，治理岐周，国力大盛。

只因周文王忙于治国理政，其后又死得突然，便将兖州母子二人抛于脑后，未及告诉次子武王姬发。其后又过十余年，武王率诸侯东征，经过孟津会盟，牧野之战，终于克商兴周，开创西东两周八百年天下。于是开国立基，分封诸侯，将天下九州之地，皆都封给宗族亲戚，以及有功之臣。山东之地也封有十数个诸侯，惟以齐、鲁两国最大。

分封诸侯已罢，天下同庆，举朝欢悦。却有一个当年西伯旧臣，曾到羑里迎接故主还国，忽然想起雷震子之事，便出班上前，向武王说起。武王乃是极为考悌之人，便召集众臣说道：“我在兖州还有一个亲弟，未曾分封。今九州之地皆已有主，怎生是好？”当下便有齐国之君姜子牙、鲁国之主周公旦闻此，同时上前说道：“那兖州位于我齐鲁两国之间，不偏不倚。既是文王当初遗下一支血脉在彼处，我二人愿各献一百里国土，封给雷震子便了。”

武王闻言大悦，便命人到兖州传旨，将雷震子请来国都，兄弟相见；复以齐、鲁之间二百里之地封赠，命其自取国名。

雷震子说道：“小弟家乡位于东方，依地支方位，称之为卯；又处于齐鲁之间，兖州关键锁钥所在，上望冀州，下俯徐州，南北交通要冲，可谓我大周朝东方耳目。东方之耳，其名为聊。且小弟非是先王嫡出，又无功劳，本无封土建都奢望；王兄如此下顾，姜太公与兄姬旦如此仗义，平空得此，所谓聊胜于无，便称作聊国可也。”武王大喜，便依所奏。

其实武王不知，雷震子将其封国名之为“聊”，实是出自蝉鸣之声。

知了——吱聊——吱——聊。

于是三千年以降，聊国以至聊城，再至东昌府，系列由历史沿革中所发生故事，便皆都叙入本书《聊城演义》。

《聊城演义》正文

第一章 创世纪五帝继三皇

且说天地未开，宇宙中先有一龙，名唤应龙，又称祖龙，背生双翼，神通无比。不知从何时开始，盘孵两个龙蛋，时间长达一万八千年。忽这一日，其大卵先行裂开，化为一个神人，头上长角、手持大斧，自谓盘古。应龙见其形状与自己不同，甚为吃惊，便将尾巴一甩，将盘古甩到幽冥之中。盘古见四周昏暗混沌，慌急之下抡起大斧乱砍。未知砍了多久，只觉清气上升为天，浊物降落为地，天地分开，阴阳分明。

便在此时，另一个稍小龙蛋里破裂，一个女孩儿自内钻出，名曰华胥。她一钻出蛋壳，便见兄长挥斧大斫，既感惊奇又觉害怕，便回身对应龙喊道：“母亲，母亲！哥哥疯了！”应龙听到喊声，吓了一跳，乃飞腾入云，化为苍天。只因华胥猛呼两声，便将应龙耳朵震聋，此后听觉便即不太灵便。所以后来人们呼叫苍天之时，应龙往往无动于衷，便因耳聋之故。应龙见自己所孵二卵样子皆与自己不类，就大为不悦，挥手将华胥也甩到地上。

复说天地既分，阴阳相吸，又欲复合。盘古大喝一声，扔掉巨斧，以双手举天，双脚踏地，自己站在天地当中，随其变化，见风而长。如此上天日高一丈，大地日厚三尺，盘古身躯也每天增长一丈。如此又过一万八千年，天升极高，地增极厚，盘古身子也便极长，约有九万里之巨，是谓顶天立地，由来于此。

盘古独立天地之间，又一万八千年。天地各依其位，不再变动。盘古由此精疲力竭，轰然倒下，就此沉沉睡去，不再醒转。由是盘古呼吸之气变成风云，左眼为日，右眼为月，手足身躯化作大地四极、五方名山；血液化作江河，筋脉变成道路，肌肉是为田土，头发变成满天繁星，汗毛变作花草树木。至若齿骨指甲等等，也都化作金属、石头、宝玉，身上津液；亦成清露甘霖。以上便为华夏版盘古开天传说，大都具体而微。

只说华胥，被母亲应龙抛弃地上，自此与兄长盘古相依为命。当兄长辟开天地之时，自己觉得好玩，便忽作轻风，忽化白云，只在兄长身遭游荡，每日与盘古作乐玩耍。未料兄长就此倒下沉沉睡去，再也呼之不醒，华胥愀然不乐，只身孤影，百无聊赖。于是便在兄长鼻洼处居住下来，每日探其鼻息，等待醒转。盘古鼻洼之地，便是如今陕西蓝田县华胥镇。

忽这一日，阳光明媚，春色旖旎。华胥爱这无边春光，遂离开兄长鼻洼，来至肚济玩耍，地名唤作雷泽，便是如今山东荷泽。正在泽畔漫步，忽闻空中数声巨雷响亮，天地皆应。华胥不由恐惧，由是急忙逃入林中，那轰轰雷鸣便即停息，天地之间又恢复宁静。又忽见前面一只巨大脚印，其大无朋，不知是何生灵所遗。

华胥女孩脾性，好奇心起，由是上前，先用己足比量一番，又双脚相并，跳进跳出，便如今之少女跳橡皮筋一般。玩耍良久，便觉精疲神倦，酽酽欲睡；由是便乘云驾雾，回至蓝田华胥镇，却不知已怀身孕。华胥游泽受娠，回归蓝田，十二年后生下一男二女,长男名曰伏羲，长女唤作女娲，皆是人首蛇身；惟次女是个人形，取名骊女，便是后来世人所称骊山老母，讹传为黎山老母者。华胥便将长子及长女留在中皇山中，命其兄妹二人繁衍人类，创立部落；自带幼女进入骊山，就此隐居不出。

伏羲与女娲兄妹谨遵母命，在中皇山中商议造人。当时虽未明智开化，毕竟圣祖转世，神灵不昧，因思兄妹成婚有悖人伦，便望空中叩首，祈求天意。盘古大神遂于梦中指示：“只要磨合，便可兄妹成婚。”二人得此神示，便各打一扇石磨，进入补天谷中，分别登上两座对立山峰，同时滚下石磨。那两扇石磨滚过河流平地，在补天谷中合在一处，不偏不倚，再也分拆不得。兄妹二人见天意允许，于是顺承天意，结为夫妻，生儿育女，繁衍人类。

后世为纪念伏羲、女娲繁衍人类功劳，便将其所登之山唤作磨合山，并在山上修建人种庙。后因人种庙名字不雅，复改称仁宗庙。伏羲便为华夏民族人文始祖，位列三皇之一，又与女娲同为福佑社稷正神。《史记》中称为伏牺，在后世与太昊、青帝等诸神合并，在后世称为太昊伏羲氏，亦称青帝太昊伏羲，即东方上帝。伏羲既为人类始祖，遂根据天地万物变化，发明八卦，创造文字；又结绳为网，教会人类渔猎。又取蟒蛇身，鳄鱼头，雄鹿角，猛虎眼，红鲤鳞，巨蜥腿，苍鹰爪，白鲨尾，长须鲸之须，造成一物，名之曰龙，作为图腾。华夏族谓曰龙之传人，便由此而来。伏羲与女娲生有四子，长名青干，次名朱四单，三名白大柟，四名墨干。命为四神，分掌春夏秋冬四时，以阴阳参化开辟大地。

由此以后，人类进入三皇五帝时代。列位看官！你道何谓三皇，又哪叫五帝？则听我详细说来。先说三皇。《尚书大传》所谓三皇，乃是燧人氏、伏羲氏、神农氏；《春秋运斗枢》谓是伏羲、女娲、神农；《风俗通义》谓是伏羲、祝融、神农；《三字经》谓是伏羲、神农、黄帝；《通鉴外纪》谓是伏羲、神农、共工；《庄子》谓是有巢氏、燧人氏、知生氏。复说五帝。《吕氏春秋》所谓五帝，乃是太昊、炎帝、黄帝、少昊、颛顼；《大戴礼记》谓是黄帝、颛顼、帝喾、尧、舜；《资治通鉴外纪》谓是黄帝、少昊、颛顼、帝喾、尧。据以上中华知名典籍所云，则说到有巢氏乃为“三皇”之一者，便只有《庄子》，更无别书。

伏羲既创图腾，便为华夏文明开基。其后又定嫁娶制度，又发明陶埙、琴瑟等乐器，创作乐曲歌谣，以音乐教化人类。其后人类迅速繁衍，遍于华北各地，黄河上下，逐水草以居。伏羲氏便将统治地域任命官员，分而治之，又以人类所养动物，或常见植物、居所、官职，分姓为氏，以防止乱婚及近亲结婚。中华姓氏自此起源，绵延至今。

既定婚嫁制度，又将四个儿子皆封为神，分掌四时，伏羲与女娲再生一对子女。女名宓妃，幼时在洛水之畔游玩，不幸溺于水中淹死，封为洛神；子名少典，成人后娶有二妻，长妻名叫女登，生子是为神农氏；次妻名叫附宝，生子是为轩辕氏。伏羲称王一百一十一年以后驾崩去世，后世称为太昊。伏羲、女娲，以及炎、黄二帝，由此成为华夏人文始祖。

太昊上帝驾崩，幼子少典入赘岳父有蟜氏部落，被封于有熊之国。长子炎帝被封随州烈山，故又称为烈山氏；次子黄帝承嗣其父封国有熊部落，故又被后世称为有熊氏。你道有熊国位于何处？乃是今之河南，南临颍水，北依大隗山。大隗山即是如今禹州具茨山，于荟萃山蜿蜒东南而行，在浅井乡北边大鸿寨山复又分为两支：一支经无梁镇延续出境，在新郑、长葛两县交界处消失；一支由无梁镇南部，经朱阁乡、郭连乡进入许昌。

传说炎帝初名榆冈，降生之后三天能言，五日能走，七天就长全牙齿，五岁便学会许多种庄稼知识。但因其相貌丑陋，牛首人身，父亲少典不喜，就将其母子二人养在姜水河畔。故此炎帝就指姜水为姓，称为姜氏。黄帝初名为云，落地既能说话，且又性情和善，故而很受少典喜爱，就命其母子与自己一同住阴水河边。黄帝之母附宝美丽动人，呼为美姬；因常在阴水边洗衣淘菜，族人便将此河唤作姬水。黄帝故指姬水为姓，名叫姬云。

榆冈长大之后，勇武智慧过人，以牛为部落图腾。巫师说其以火德而旺，故称作炎帝。据说炎帝有条神鞭，名谓赭鞭，以其抽打野草，便可显出药性。炎帝为验证药草寒热毒性，于人损益，就亲尝百草，试其效用，以为氏族百姓防疾治病。因而炎帝族人，个个身强力壮，迅速繁衍壮大。炎帝便率部族沿黄河东迁，经河北、河南、湖北，最后定都于陈。

姬云长大成人之后，身高九尺开外，为人敦厚朴实，又好仁义，极受部族尊崇，被拥为部落酋长，成为有熊国继嗣。于是利用姬河两岸地理优势，鼓励部族发展农牧，亲教百姓播种五谷，种植草木，驯养牲畜，使有熊部落很快富庶强盛。周围部落纷纷前来投奔归顺，使有熊部族逐渐成为中原地区最强大部族。巫师说其以土德王于天下，故称黄帝。

少典在位，不知多少岁月，其后无疾而终。炎帝及黄帝二兄弟各引部落，分居淮水及黄河两地，南北分治，倒也快乐和平，自在生活。数十年后，却在南方长江流域涌现出一个部族，唤叫九黎，以牛、鸟为图腾。其部族首领名叫蚩尤，兄弟八十一人，个个能征善战，强悍凶猛。部众皆善使刀、戟、弓、弩，以游猎耕种为生。

蚩尤本性残暴，且喜搏斗，因见炎帝自渭水南下，便率部族北上，与炎帝争抢地盘，大战于陈州。炎帝力不能敌，败走山东曲阜；蚩尤率众追至山东阳谷，并在此扎下大营，逼使炎帝败退河北阪泉。蚩尤继续追击，炎帝又逃往涿鹿，进入黄帝部族势力范围。黄帝派使者说服炎帝归顺，炎帝不听，黄帝大怒，由此兄弟二人刀兵相见。

黄帝率领六部联盟大军，各以熊、罴、狼、豹、貙、虎为图腾，在阪泉之野摆开战场，与炎帝展开大战。由是炎黄对垒，三通鼓罢，炎帝先发制人，命部将祝融施以火攻。那祝融既奉炎帝之命，遂跃起空中，口喷烈焰；只刹那之间，轩辕城外浓烟滚滚，遮天蔽日，黄帝六部联军大乱，将近崩溃。黄帝大慌，遂采纳熊师酋长“借水灭火”之策，派特使前往天界，求见创世大神苍天应龙，请其相助，以伐兄长神农。

话说应龙当初因被华胥震聋双耳，由是一怒上天，乃为中斗七宿之神，号称女王星，与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并列为五星天官。司掌风雷雨电，天下水仙、水神、河伯之属；又主宰天上群星，同时司掌四季，专门卫护黄帝子孙。上天之后，复生凤凰、建马、麒麟；而凤凰生一切鸟，麒麟生一切兽，应龙即为世间鸟兽共祖，又称为天元应龙。应龙虽然居于天上，犹然念念不忘自己在混沌世界所育二卵，更加挂念华胥后代，由是数次下凡，为伏羲送上河图，又带女娲朝见天帝；又假名为龙吉，教导炎帝神农。

黄帝特使来至轩辕宫，三拜九叩，见过祖龙，声言相请助战之意。应龙闻言不悦道：“黄帝与炎帝本是兄弟，与我各有渊源，不分轩轾。今彼兄弟相争，我何能厚此薄彼，相助一个，打煞一个？况若以尊卑而言，炎帝是为老大，黄帝屈居老二，我自然不能助弟伐兄。你快回去，休要再言！”特使见祖龙不允，忽灵机一动，叫道：“奶奶，那神农氏若是以力相争，倒也罢咧。但他怂恿祝融用火相攻，还说打败我六部联军之后，还要火烧轩辕宫！”应龙因司掌天下水神河伯，平生最恨者便是烈火，闻言果然大怒，叫道：“神农此儿无理！”将双翅一扇，便到至黄帝之都轩辕城，前来助战。那特使暗笑，在后面一溜筋斗跟下天庭。

需知那应龙乃为五龙之祖，法力委实了得，除有创世之力、救世之功外，还拥有灭世之能。当应龙含怒飞天之时，一切云气星宿皆跟从其后，同时有大雷霆响起，震撼天地四极，充斥九垓，四方汪洋海水，皆如龙卷般升往天空。又能够直接令当空烈日消失，同时使天地万物抵达终结状态，称为“天地昏蒙，而万物否”。便说应龙乘云挟雷，到至轩辕城头，只见烈焰飞腾，士卒及部民无处藏身。应龙乃奋乾刚之威，发天覆之怒，唤过共工、雨师、河伯，调漳河及大泽之水，只一下浇灭祝融之火，然后展翅返回天廷。祝融落败，虽然怒火满腔，但不敢与祖龙争竞，只得暗气暗憋，收了火鸽火鸦，湿淋淋返回江南，退出战争。

黄帝见熄灭火焰，趁势率领六部联军，将炎帝赶回阪泉之谷；复在阪泉河谷对垒交锋，竖起七面大旗，摆开星斗七旗战法。炎帝火战失利，面对星斗七旗阵更是无计可施，由是躲回营内不敢应战。黄帝仰慕炎帝医药农耕技术，且又出于同族一脉，故此决心与其携手创建文明，便不肯全力剿杀，只命围困，转眼三年。又以星斗七旗掩护，暗派人马不停掘进，将洞穴挖到炎帝大营后方。忽一日，黄帝兵将突然自地底窜出，偷袭炎帝阵营。

炎帝三战三败，知道不是对手，只得归顺；并与黄帝订盟于邙山，约定就此联手，共讨蚩尤。黄帝决定先礼后兵，便派出使节，到九黎部大营面见蚩尤，约定三分天下，请九黎部族退回淮河以南，各守本土，共享和平。蚩尤怒道：“你家首领黄帝，只知某是九黎之君，却未知九黎即是九夷。东夷之地西起太行，东至大海，北逾黄河，南至江淮，皆我管辖旧地。彼炎黄二帝乃属华胥氏之后，伏羲之子，只应在华山、渭河一带；今沿大河东下，是入侵某之领地今日你又正话反说，却要我撤往淮南，将故居让彼兄弟！休得多说，只转回去说与炎、黄二人，就此退回大河上游还罢，如若不然，便是拼力一战，胜者为王！”

使者哑口无言，便归轩辕之城，将蚩尤之言还报。黄帝闻言皱眉，便问炎帝：“大哥，你与那蚩尤打过几仗，必知其底细。其人究竟是何来历，战力如何？”炎帝答道：“实说起来，这厮也是神农氏部族分支。太昊帝伏羲氏昔生伯仲叔季四子，分掌四时。次子皇仲，任夏官赤龙氏，生子朱襄，建都于株。朱襄之子任火官祝融氏，亦称烈山氏。这个蚩尤，便是烈山氏之后，东炎帝姜黎之子。因以父字为氏，故此姓黎。同母兄弟九人，即黎贪、黎巨、黎禄、黎文、黎广、黎武、黎破、黎辅、黎弼，号称九黎。黎贪为长，故称九黎之君，号曰蚩尤。又本族孽生兄弟七十二，共八十一人。皆兽身人首，铜头铁额，最是善战。”

黄帝闻言笑道：“九条虫子而已，有何惧哉？来日决战可也！”炎帝见兄弟信心十足，自然欣慰。于是两军皆出，对阵于阪泉之野。因蚩尤部族掌握冶金技术，所用铜刀铜枪战力惊人，炎黄部族皆以石斧木棒对阵，故此大战三年，九战不胜。蚩尤部族一路逐北，包围有熊氏发迹之地涿鹿。神农氏部落联盟见此，一些较小部落始与蚩尤勾结串通，欲做内奸，倒卖炎、黄二帝。其中共工、夸父二族，干脆阵前倒戈，投向蚩尤，转而攻打炎黄。

轩辕黄帝见此忧急，炎帝进言道：“九黎势大，贤弟何不派人前往东海鸟夷部落，求少昊氏来前相助？”黄帝问道：“其与九黎皆属夷族，焉肯助我？”炎帝笑道：“少昊鸟夷乃是我祖太昊伏羲嫡长子一系，主掌四时之春，故立国于东海。我兄弟乃属少典之后，真正是与少昊同气联枝者。且少昊部落之民，在蚩尤部族淫威之下，已经隐忍数百年之久，常欲报仇，恨无机会。我趁此前往求之，不亦可乎？”黄帝闻言大喜，便请炎帝亲去约盟。

炎帝欣然应允，遂借火遁神通到至东海，来见少昊，说明借兵共伐九黎。少昊果然一说便允，并派手下大将风后，带兵前往助战。那风后乃是东夷风姓部落首领，知兵善战，奉命来到涿鹿。黄帝大喜，当即将兵符帅印委付风后，命全权指挥诸路联盟大军。风后感激黄帝信任，便挥师出城列阵。命将兵车集中一处，配以铜制兵器，旗按青、红、白、黑、黄五色，绘上虎、豹、狼、熊等猛兽图纹。请黄帝居于黄旗中军，布置两翼卫护策应，以及合后接应各部。风后自居中军，下令擂鼓，向九黎部军冲击。欲知胜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章 炼彩石女娲补苍天

且说炎黄联军与蚩尤九黎部军大战于轩辕城下，对峙三年，屡战屡败，因请风后助阵，进行决战。九黎部军精神懈怠，忽见炎、黄联军势如猛虎而来，战车上皆都饰以兽面之纹，简直就是一队巨兽大阵，于是大感恐怖惊惶。由是形势发生逆转，黎族溃散，一口气跑到冀中。风后驱动军马紧追不舍，直至冀兖交界之处，今山东聊城阳谷县境，已是蚩尤最后防线，再也退无可退。蚩尤由是召集八十一个兄弟，重新排兵布阵，决定因其地利决战。

黄帝一车当先追杀，深入敌阵，蚩尤便命顺风点火，引燃湿木。一时漫天皆是浓烟，将黄帝追军皆都裹入烟雾之中。忽见四面滚滚浓烟，白昼变成黑夜；又闻呼啸之声四起，八面兵至。一场摸黑大战，黄帝大败，幸得风后赶到，方才脱困。轩辕黄帝回到到帐中，对风后说道：“蚩尤竟能兴云布雾，若非贤卿，我今必被其擒！”风后笑道：“吾皇休要被他吓倒，此乃因风吹火，借木生烟之计，却也平常。”皇帝问道：“何谓因风吹火，借木生烟？”风后答道：“我东夷部民，皆都善观天象，预知晴雨风雷。蚩尤算准今日必刮东南风，故布疑阵，占据上风头；待追兵到至，便即点燃湿木，乘风放烟，并非能兴云布雾。”黄帝恍然大悟，便问破敌之策。风后道：“吾皇请看，可用此物破他。”便冲帐外招唤。两名鸟夷兵士应声而入，推进来一辆独轮车子，见那车上站立一个金属小人，右手平举，指向前方。

风后说道：“请陛下详观此物，便知能破那云雾迷阵。”说毕遂向鸟夷士示意。那两个兵士施礼应命，便驱动车儿，一个前拽，一个后推，在帐中转了一圈。可煞奇怪！那车上小人随之转动身躯，其右手却只指向南方，更不改变。

黄帝大为惊奇道：“此乃何物？因何这小人不随车行方向转动，只管指向南方？”风后笑道：“当初始祖伏羲爷爷与女娲娘娘先产四子，使其各居四方，分掌四时。我东夷始祖乃是长子，故司春季，掌管东海之地。因春季气候多变，海上更多浓雾，由此渔民常常被困于浓雾，出海不归。我主少昊便命微臣造此指南之车，能突破浓雾，安全回乡。今蚩尤借助南风兴云作雾，迷我军士双目；我可以指南车在前为向导，就算浓烟再大，只要认准上风头东南方向冲杀，则可保必胜。”轩辕帝乃是天生圣人，一听就懂，便命依计而行。

风后辞帝而出，命各营安装指南金人于为首战车，安排迎敌之计。次日两军对垒，未战三两个回合，东南风再次大作。蚩尤命军佯退，将敌军诱向东南，重施故伎，再次燃起湿柴，浓烟大起，笼罩炎黄联军。炎黄盟军见到浓烟扑面，皆自怀中掏出一片粗麻布片，捂住口鼻，复向脑后扎住；然后各挺石斧木棒，跟在头车之后，拼力往南冲杀。只因喷烟吐雾神话外衣已被撕破，炎黄联军再无怯意，勇气百倍，故此一战而胜，九黎部众迅即崩溃。以上华夏族与九黎族之争，史称涿鹿大战，发生于距今大约四千六百年前，皆以神话形式流传。

涿鹿大战之后，黄帝再与蚩尤决战于冀州之野。黄帝呼唤应龙蓄水，淹没蚩尤军队；蚩尤便请风伯、雨师相助，将炎黄及东夷联军再次陷入困境。黄帝又请女魃相助，所到之处天气立即晴霁，风雨不兴。于是炎黄联军最终取得胜利，九黎部落俱都降服。蚩尤战败之后下落，却是纷说不一。其一说是九黎部落与炎黄二氏融为一部，尽释前嫌，解仇结盟；其二说蚩尤被黄帝所杀，身体异处；其三说蚩尤死后，天下复又扰乱，黄帝遂画蚩尤形象，以威慑天下；由此天下咸谓蚩尤不死，而是在华夏部族军中为帅，八方万邦皆为弭服。

不论其说如何，在华夏部族历史长河之中，蚩尤长期以来皆都享祭东夷之地，在今山东聊城阳谷县，便有蚩尤墓为证。又在东平县和巨野县，亦有蚩尤冢及其肩髀冢。不仅如此，还传说南方大荒之中，宋山上有香枫树，是蚩尤被杀时刑具所化，其枫叶之上遍布血痕。今山西解县盐池中，盐水皆作红色，民间称之为蚩尤血。可见蚩尤威名煊赫，遍及天下。

据文献记载，自西周至先秦期间，蚩尤与黄帝齐名并列，皆为战神。周朝诸侯国君四时田猎或进行军事训练，都要举行师祭，其神盖谓蚩尤，或曰黄帝。秦国祭祀东方八神将，其三便是兵主蚩尤；汉高祖刘邦起兵，也在沛庭祠蚩尤鼓旗。直到宋代，出师祭旗典礼中仍要祭蚩尤，由此可见涿鹿之战后，东夷早已融入华夏族，并为其核心成员。

涿鹿战争之后，东夷之民良善者迁于邹屠之地，凶恶者驱逐有北之乡，至战国时便称东胡。又有部分东夷战败之民被迫南迁，至南方稻作农业地区，掌握育苗、提苗、壮苗生产技术，故此自称“三苗”之民，是为苗族祖先。自此战之后，黄帝复又趁势收复中原，又进一步征服黎、夷等族，使其与华夏族结为同盟，并由游猎逐步转向稼穑。其后长江流域各部族纷纷归顺，华夏部族势力达至江南，黄帝便在釜山大会天下部落酋长，因被举为天下共主，完成统一中华不朽功勋。于是便以伏羲氏图腾为基，综合南北方水陆动物特征，分取蛇体、鱼鳞、龟尾、鳄头、鹿角、鹰爪，拼成华夏各族共有图腾，命名为龙。

史载黄帝三十而婚，共娶四妻，元妃嫘祖及次妃嫫母功劳最著。嫘祖发明植桑、养蚕，嫫母发明缫丝、织布。在其二人倡议教导之下，人类逐渐摆脱以树叶、兽皮遮体原始生活，穿上柔软温暖丝织衣裳。乃命仓颉造字，伯高炼铜，宁封子制陶，赤将做木器、釜灶，邑夷制车，共鼓制舟楫，容戎定历法，隶首兴算数，令伦选音律，荣猿铸钟，羲和与常仪观察日月星辰运行规律，歧伯与雷公编撰医经。另发明宫室、器皿、棺椁，后人誉为成命百物。

史载黄帝共有二十五子，其中十四人自立氏族，共得十二个姓氏，乃为：姬、酉、祁，己、滕、葴；任、荀、僖，姞、儇、衣。少昊、颛顼、帝喾、唐尧都是黄帝后裔，遂称黄帝子孙。黄帝晚年又发明铜鼎，鼎成之日天上突降飞龙，对黄帝说道：“某奉天帝之命，说陛下在人间使命已毕，请登天界。”黄帝不敢违旨，只得奉命，乘龙上天而去。

众臣及部民为纪念黄帝铸鼎成功升天，便将其升天之地叫做鼎湖。后以“龙去鼎湖”四字代谓帝王去世，便是源出于此。此乃神话传说，人间黄帝据说是死于黄土高原，埋葬河北桥山。又有陕西黄陵、河南灵宝，皆有皇帝陵墓，纷争不已，各力证其源。黄帝既已升天，因诸子皆已分封诸州，各为酋长；风后等臣便拥其孙为华夏族首领，称为颛顼。

颛顼继位，重用贤能，乃命禹、契管理大地，制定历法，从此江河太平，山陵安靖。神农氏部族继任炎帝且派祝融，以四神奠定三天四极；鸟夷氏部族首领东皇太一，派十子化为太阳，每日到空中值班，轮替不息，普照周天，化育万物。由是天下华夏各部、九黎三苗、东海诸夷，人类皆都敬事九天，不敢蔑视天神。颛顼帝根据日月运转规则，复命水部正神共工氏计算十干、闰月，制定准确历法。以一日夜为期，分霄、朝、昼、夕四节，每日夜共分十二时辰。从此日月轮转，依其规律，安排农时。

且说共工乃是炎帝后裔，既得天子重用，便为九黎之主，率其部族居于如今河南西部，伊水和洛水流域。此地古代称为九州，即源于共工氏部下九个氏族；自此往西，还有九州之戎。共工相貌奇特，人面蛇身，赤发虬须，性情十分暴躁。手下有两个部将，一名相柳，生有九首，全身青色，性情残酷贪婪，专以杀戮为乐；一名浮游，凶神恶煞一般，据说能看透他人心思，从而对其施以蛊惑。当时天地定位，自然有序，共工常欲打破天、地、人三界平衡，以显己能。因自恃水能克火，便常仗势欺压南方火神祝融，欲使其屈服自己。

颛顼帝时这一代祝融，本为高辛氏后裔，名唤重黎，乃火正之官。只因水火向来不容，自与水神共工不合。忽这一日，众酋长参加颛顼会议，会后并赴宴请，祝融与共工同席，在席间争吃一枚天鹅蛋。祝融手快，先塞进口中，得其先机。共工大怒，就此回到水宫，便即点起虾兵蟹将，以相柳、浮游为先锋，亲跨双龙冲向光明宫，扑灭宫内神火。

火神祝融见共工无故来犯，不肯示弱，遂驾火龙出宫迎战。火龙所到之处，云雾廓清，雨水齐收，大地重现光明。共工恼羞成怒，命相柳将三江五海水全部汲取上来，刹时间浊浪飞泻、黑涛翻腾，吞噬云天，神火再次被熄。祝融请来风神帮忙，向共工展开反击，只见风助火威，冲天火焰直扑共工水师。共工被烧得焦头烂额，率军逃回大海；祝融直逼水宫，浮游战死，相柳逃之夭夭。共工又复上岸，一路败逃向西，直到不周山下，回头看见祝融紧追不舍。共工又羞又愤，就纵双龙向山腰撞去，只听一声巨响，不周山竟给撞折。

那不周山本是当年盘古开天辟地巨斧所化，作撑天大柱，以避免天地复合。此柱一断，半边天空坍塌，由是天河溃堤，倾泻而下，尘世间即刻洪水泛滥。祝融见天河倒泻，恐怕天帝怪罪，于是悄悄收兵，自回光明宫去。史载此事发生于距今四千余年前，与《圣经》中所载大洪水时间相近。则天河倒泻，有一多半河水倾向西方，一少半流向东方。

且说不周山既被共工氏拦腰撞断，由此天柱折断，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因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每天都从东边升起，向西边降落；地陷东南，故大江大河水向东去，流入大海。相传不周山是人界唯一能够到达天界路径，自从不周山断折，修仙者都需通过昆仑山方能登天，故皆要朝拜西王母，走其后门。不周山断折，不但造成天河倒泻，洪水成灾；地面也即四裂，出现无数深坑。由此山林燃烧，地底喷水，各种猛兽窜出，人间便成炼狱。

只因黎民哀声震天，故此惊动创世之神女娲。神祖娘娘居于三十三天之上，听得下界喧闹哭喊，遂张开慈悲慧目低头看时，见人类正受无边苦难，水深火热。因决定亲去下界炼石，以修补残破苍天，遂自女娲宫下到人间，遍涉群山。见东海之滨天台山上石呈五彩，遂费时九九八十一天，炼出一块五色巨石，厚十二丈、宽二十四丈，请众神品评，诸神皆都称好。女娲娘娘甚喜，便依此法，费时四年，炼石三万六千五百块，以补天阙。补天已毕，共用石三万六千五百块，单单剩余一块，却是最初试炼样品。女娲因无甚用，便置于海边云台岭花果山顶，由它自去修行，化育心猿，便是后来大闹天宫之天产石猴孙。

按下神话，复说信史。便说颛顼氏继少昊主政，号高阳氏。始都穷桑，又迁商丘，后居帝丘，称为玄帝。以句芒为木正、祝融为火正、句龙为土正，严格遵循轩辕黄帝政策行事。更禁绝民间占卜，定婚姻制度，主张男婚女嫁，禁绝血缘联姻；又制定伦理纲常，强调妇女避男于路。从此家庭诞生，阶级分化，国家形成，人类文明进入新纪元。颛顼在位78年，寿至98岁而终，葬于濮阳。生子穷蝉，乃是舜帝高祖，周朝时楚王为其后裔。

颛顼驾崩仙逝，群臣拥立其族侄帝喾为东夷部族之主，是为上古时期“三皇五帝”中第三位帝王。帝喾姬姓名俊，华夏族裔，乃是黄帝曾孙。因生于河南商丘睢阳高辛镇，故号高辛氏，乃是《山海经》中帝俊原型。姬俊迁都于亳，击退游牧民族犬戎，便将精力转向发展农业；又探索天象，观察物候变化规律，划分四时节令，由此制定二十四节气。

帝喾向以仁爱治国，因此深受百姓爱戴，人民安居乐业。因知大羿神射无双，便拔其担任射官，赐给彤弓蒿矢。又闻咸黑、柞卜长于音乐，便命为乐官，创作《九韶》之乐，并制鼙鼓、笭、管、埙、帘等乐器。更使鸟夷氏部族首领东皇太一管理东方，派其十子化为太阳，每日到空中值班，轮替不息，普照周天，化育万物。东皇太一乃是楚地传说中至高神祗，道家称为太乙真人，又称太乙救苦天尊，乃是大闹东海之哪咤授业恩师。

东皇太一十子既化身太阳，便跟随其母共居东海，栖息在扶桑树上。每当入夜之际，九个太阳栖息在较矮树枝，次日当值者则栖息树梢。黎明来临，树梢太阳便踏乘两轮车，穿越天空，照射人间。十子轮流当值，秩序井然，天地万物和谐。世间人民于是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生活美满幸福，与动物也能和睦相处。因感恩太阳，常对日顶礼膜拜。

如此时日既久，十个太阳就觉无聊，想要一起周游天空。于是一起足踏双轮，齐上天空。如此以来，立时烤焦大地，森林着火，树木庄稼焦枯，村舍房子都成灰烬。人与动物大半烤杀，幸存之民呼爷叫娘，怨气冲天。帝喾闻知，传令东皇太一管束十子；东皇太一因不服帝喾为天子，故此置之不理。帝喾大怒，便派神箭大羿，前去东海除害。于是便有大羿射日传说，世人皆知，不再赘述。大羿射落九日传说背景玄机，便是商朝人所奉行天干纪日制度。天干又被称作十干或日干，乃指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出场次序固定，不容更改。其后武王伐纣灭商，为统治殷商遗民，遂造后羿射日神话，说有十个太阳为非作歹，给人间带来重大灾难，于是便被后羿射掉九个，而只剩悬挂当空。

后羿射下九个太阳，为百姓除去大害，昆仑山众仙之主西王母甚为赞赏，便命人请大羿参加瑶池之会，宴后并送其一丸仙药，不但能得长生，还可升天成仙。大羿拜谢，辞别而归，将仙药托付妻子嫦娥妥为保管。因后羿有射日神通，由此便有很多年轻人前来拜师学艺；有个逄蒙拜在门下，因天生聪明，便即青出于蓝；但为人奸诈贪婪，后羿不加防备。后羿之妻嫦娥美丽非凡，心地善良，与丈夫商议，待人世间事情一了，夫妻便可服下灵丹，一起飞升天界。未料夫妻房中私语，却被逄蒙在窗外听到，于是欲将仙药弄到手中，就此成仙。

这年八月十五，后羿带领众弟子出门，逄蒙假装生病留下。夜幕降临，逄蒙手提宝剑闯进师父家中，威逼嫦娥交出仙药。嫦娥不肯，逄蒙就翻箱倒柜，四处搜寻。嫦娥见此，只得取出仙药，一口吞下，飞出窗外，升在半空。却因不知升降之法，于是一直飞向太空。经过月宫之时，适被太阴星君看见，于是慈悲之心发动，急伸手一把扯住，问其何故在此月圆之夜乱飞。嫦娥将被逄蒙逼迫，服药飞升之事说了，星君便将嫦娥留在广寒宫内。

后羿外出回来，不见妻子嫦娥。寻至院外，只见皓月当空，桂影婆娑，玉兔欢跳。又见妻子站在桂树之旁，往下面深情凝望。后羿连声呼唤，飞纵追逐，但那月亮却同速后退，永远相差十万八千里，一步不多，一步不少。乡亲听到后羿呼喊，也都出门望月，并在院中摆上嫦娥爱吃食品，遥为祝福。从此每年八月十五，就成华夏族人企盼团圆之中秋佳节。只因年深月久，对于嫦娥奔月缘由，便有许多版本，众说不一。上文所叙，可称为是“逄蒙逼迫版”。另有“抛夫独吞版”，“后羿赠药版”，“拯救黎民版”，“后羿不忠版”，无论多少版本，嫦娥奔月神话，无非源自古人对日月星辰崇拜，以及美好遐想。

复说帝喾部落，共传十世君王，延续四百年，可谓太平盛世。东夷、南蛮、三苗、九黎等部族大都归附华夏，皆尊奉帝喾为中原共主，愿以龙凤为图腾。但有一族却不肯服，兀自尊奉太阳图腾，并举全族之力追随拥护东夷三足乌文化，大加崇拜。此部族不是别个，便是神话传说中有名夸父氏族，有名“夸父逐日”者。欲问其如何追日？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章 治水患夏禹划九州

且说根据民间神话，相传远古之时，在北方荒野中有座高山，巍峨雄伟、高耸入云，名曰成都载天。在其山林深处，有个巨人部落，族人皆都力大无穷，其首领乃是幽冥之神，后土之孙，名叫夸父；故其部落，便称夸父氏族。其族人皆都身强力壮，高大魁梧，意志坚强，气概非凡。而且心地善良，勤劳勇敢，与世无争，逍遥自在度日。

当共工怒触不周山之后，天河倒泻，洪水大发，毒蛇猛兽横行，人类生活凄苦；洪水退去，又逢十日并行天空，天气非常酷热，夸父族人纷纷死去。夸父仰头望着太阳，告诉族人：“这太阳实在是可恶，我要追上捉住，命其听我指挥。”族人听后，纷纷劝阻。夸父毅然意决，由是告别族人，从海边向着太阳升起方向，迈开大步，开始逐日征程。此时天上十日已被大羿射落九个，只余其一。那太阳是被大羿吓怕了的，见有巨人来追，遂在空中飞快往西。夸父在地上疾如狂风追赶，于途中煮饭自食，用三块石头架锅，就化成三座鼎足而立高山，各有千丈之高。夸父逐日而行，眼看离太阳越来越近，但干渴难耐，遂将渭河及黄河之水全都喝干。又向北奔向纵横千里大泽，但还没跑到大泽，就在半路渴死，轰然倒地。

夸父临死充满遗憾，长叹一声，将手中木杖扔出，由是化作大片桃林，称作邓林；死后身躯变成一座大山，称为夸父山，与邓林都在如今河南灵宝市境内。此乃神话，其历史真相乃是，夸父族生于极北海外大荒之地，忽遇极夜现象，导致粮食无法生长，部落生存受到极大威胁。于是夸父追寻太阳踪迹带领部族南迁，但在途中又遇干旱，黄河、渭水干涸，于是在寻水途中因干渴而死。以极夜与干旱天灾记载为据，是谓夸父逐日历史真相。

于是帝喾驾崩，挚在位九年，然后禅让帝位给尧，华夏史就此进入帝尧时代。尧即帝位之时年仅二十岁，建都于晋阳，后迁唐国故城平阳，乃今之临汾城是也。在司马迁《五帝本纪》中，五帝便即代系分明：颛顼是黄帝孙子，帝喾是颛顼侄子，尧是帝喾儿子，舜是黄帝八世孙，禹是鲧子，而鲧乃黄帝之孙。如此说来，禹还要比舜高四辈，是其高祖叔公。

帝尧始立国家政治制度，设官分职。乃命羲仲、羲叔、和仲、和叔，分居东、南、西、北四方，观察天象制定历法，定春分、夏至、秋分、冬至，以授民时，名为四岳。尧虽为帝，依然住茅屋，喝野菜汤，穿葛麻粗布衣。并在门前设立谏鼓，又在交通要道设立诽谤之木，以广采民议。史载尧之功臣九人，但尚唯恐野有遗贤，故常深入穷乡僻壤求贤问道，察访贤才。又自觉德薄，欲推位让贤，便对高士许由说道：“不才如我，难为天子，尸位素餐，惭愧无地。请将万民以托先生，则必致天下太平。”许由坚辞道：“鼹鼠饮水于河，不过饱腹而已。君其归乎！天子于我无用。”于是逃到箕山之下，颍水之阳，耕田而食。尧又命人请许由为九州长，许由以为此言不堪以闻，便跑到河畔去洗耳，后遂有洗耳河之名。

时有阳城大贤，山居不营世利，在树上筑巢而居，号曰巢父。因慕许由贤名，迁来与其同耦于箕山之下。因牵牛去河边饮水，碰见许由洗耳，便问原因。许由说道：“帝尧不胜哓哓，前以帝位让之，是我不从；今又使人请我为九州长，辱我双耳。故此就水而洗之。”巢父闻而冷笑道：“子若处高岸深谷，谁能见之？子故浮游，欲闻求名声于世，帝尧故慕虚名，以让子也。子故作清高，脏此河水，污吾犊口！”遂牵其牛，去上流饮之。

据传许由死后葬于箕山，此后亦名许由山。许由既死，帝尧复闻巢父大贤，又欲以帝位让之。巢父闻而逃走，隐居于兖州柳林（即今山东聊城）不出，在此放牧了其终生。聊城古有巢陵，是为巢父葬身之处，在今东昌府区许营村西北二里许。因博州治所曾在此处，故又名旧州；更因其地势低洼，曾为黄河决口所淹，又名旧州洼。巢陵旁为巢父放牧之处，为聊城古八景之一，名曰“巢父遗牧”。大禹之时，有巢氏后代建立有巢国（安徽巢县），历经夏、商、周三代。春秋时期，楚国灭巢，公族后代遂以原国名为姓，称为巢姓。

你道世人为争帝位，无不用尽心机，甚至流血漂杵，亦在所不惜；惟帝尧一代，对于帝位，这边让不出，那边躲不迭，此乃何故？其实原因一说便破，乃是皆为洪水所逼，束手无策之故。须知帝尧所处时代，便是继女娲补天之后，传说中第二个大洪水期。相关史籍载曰：“汤汤洪水方割，荡荡怀山襄陵，浩浩滔天；水势浩大，奔腾呼啸，淹没山丘高冈，危害天下，民不安居。”帝尧对此睡不安寝，食不甘味，故此每欲将帝位让之。而许由、巢父等一众贤人，哪个也不糊涂，谁肯接这烫手山芋？故此千方百计避之，列公须知。

且说帝尧因见让位不成，而洪水愈加汹涌，乃征询四岳意见，问谁可治理水患。四岳共同推荐道：“有崇之侯鲧，职司北地，水族归其所辖，可以治之。”帝尧因知崇鲧时常抗命，又刚愎自用，但见四岳同声举荐，非要让崇鲧一试，于是便即准奏，任命北伯崇鲧去治理水患。且又许下重赏，若十年内将水患治平，便以部落联盟共主之位让之。

鲧相传为颛顼五世孙，姒姓，有崇部落首领，居于崇地（嵩山一带），故又称崇伯鲧。时奉帝尧之命，由是带领部族臣僚奔赴黄河治水。乃在岸边设置河堤，阻水四溢，缓解洪水泛滥，劳苦功高，颇见成效。但洪水虽然被阻，却越积越多，堤坝此堰彼溃，左支右绌。历时九年，未能彻底平息洪灾。鲧见此状，遂上天偷盗神土息壤，遇水便可自行生长，乃是克制洪水利器。不料便在息壤到手之时，却被天帝发现，震怒之下遂派火神祝融下界，将鲧杀死在羽山，收回息壤，导致治水失败。原来此番人世间大发洪水，乃是上帝亲手所为，用来惩戒人类恶行，是为全球性灾难，并非只华夏之地有之。崇鲧不理解上帝用意，偷取息壤，擅自下界治水，故而获罪被杀。鲧虽失败，但甘为黎民谋利献身，足可与西方盗火者普罗米修斯媲美。司马迁在《史记》中将其与欢兜、三苗、共工并称为四凶，不知是为何故。

传说崇鲧死后三年，已成化石。天帝犹恐其再复活，遂派火神祝融下界，以刀割其腹。然而便在此时，就崇鲧体内跳出一个孩童，便是其遗腹子禹。须知在东西方传说所有众神之中，大禹乃是唯一诞生于父尸腹中者，这便足以使其获得传奇名声。在鲧死后于腹内孕育三年，又因割腹而出，更是异乎寻常。由是禹自出生时起，便是半神半人英雄，而且走路样子怪异，一只脚拖着另一只脚，亦步亦趋，世人称为禹步。但有典籍称禹又有母，乃是有莘氏脩己；而有莘国位于关中，禹则生于海边羽山。脩己如何到达东海，便为历史谜案。

便说崇禹长大之后，欲要继承父志，向帝尧自动申请治水。不料帝尧已经年老，已将治理天下大权交给女婿虞舜。虞舜名重华，字都君，帝颛顼六世孙，生于姚墟（今山东鄄城），一说诸冯（今山东诸城）。因其封国名虞，故又称虞舜。舜自小聪慧异常，两岁就能按父母之意传递东西，三岁能弹奏简易乐曲。生母名叫握登，在儿子四岁时便即病逝；不久父亲瞽叟续娶壬女为妻。继母壬女生性不良，对舜总是无端诟辱；其后生下亲子名象，更是变本加厉，对舜动辄打骂。舜父后得一场大病，双目失明；病愈后脾气暴躁无常，不分是非。

虞舜遭受父亲和后娘打骂，总是默默忍受，依然孝顺父母，照顾弟弟，做好家务。然而壬女为独霸家产，欲将舜赶出家门，为此愈加挑拨陷害。父亲瞽叟听信谗言，终将长子赶出家门，使其四处漂泊，艰苦求生。虞舜曾在历山耕田，又在雷泽捕鱼，更在河滨做陶，又至寿丘为人帮佣制作家具，并在负夏做过生意。每略有收入，便留出自己吃用，余者皆都暗中寄送家中孝敬父母，照顾兄弟。虞舜孝悌之行，因此渐渐闻名，同时德行慢慢显露。

此时帝尧向四岳征询继任人选，四岳故此推荐虞舜。帝尧不完全放心，亲往历山微服考察。因见舜正在把犁，驾黄、黑二牛耕地，犁上捆绑簸箕。牛若偷懒不走，舜就抽打簸箕，却不鞭牛。尧帝问其抽打簸箕原因，舜扶犁答道：“牛耕地辛苦，我不忍心责之。抽打簸箕，黑牛以为黄牛挨打，黄牛以为黑牛受责，都会拼命往前拉犁。鞭策便已奏效，何必再打牛哉？”尧帝大为赞叹，由此便将两个女儿娥皇、女英一并嫁给虞舜，进步察其品行。

虞舜既已成婚，便还归家中，夫妻三口一起孝顺父母。未过三年，全家和睦相处，且在村落中大受拥戴，人都愿意追随。因而所居之处一年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帝尧闻而大悦，遂赐絺衣、瑶琴，并赐牛羊，使筑仓房。弟象眼热，便与母亲商量，又想杀舜，霸其财物。壬女于是怂恿瞽叟，让舜修补仓房屋顶，却命象在下面纵火焚烧仓房。舜在仓顶，遂靠两只斗笠作翼，乘风跳下，幸免于难。瞽叟又让舜掘井，待其深入，却命象在上面填土，把井口堵死，欲将舜活埋井内。舜便在井筒旁边挖掘通道穿出，在外躲避数日方回。回到家中，在墙外只听弟象对父母说道：“落井下石，计从我出。那古琴价值连城，必须归我；娥皇、女英，亦须嫁我为妻。牛羊仓房，则归父母。”父母溺爱此子，更不争执。

象遂住进兄长房间，弹奏古琴。舜抬腿进入房中，象大吃一惊，急起身说道：“我思兄舜，正郁陶也！”舜故作不知，一如既往孝顺父母，友于兄弟，且比以前更加诚恳谨慎。娥皇、女英还家，将丈夫行为告知父亲。帝尧深自赞叹，遂命舜参预政事，管理百官，接待宾客，经受各种磨炼。舜不但处理政事井井有条，且用人惟贤，使“八元”掌管教化，“八恺”管理土地。又闻世间还有四凶，即帝鸿氏不才子浑敦，少皞氏不才子穷奇，颛顼氏不才子梼杌，缙云氏不才子饕餮，皆都恶名昭彰；虞舜于是毅然出手，命将“四凶”擒执，皆都流放到边远荒蛮之地。系列措施陆续落实，充分显示出治国才干。

帝尧对虞舜经过多方考验，渐渐认可，乃命其管摄唐及有虞两国。唐国乃是在炎帝后裔所建高国故都遗址上重建，因而便称高唐，今属聊城辖下县城。虞舜摄政，更加彰显出非凡才华，于是高唐及有虞两国皆都大治。四岳因见舜治唐、虞二国，政绩斐然，于是奏请帝尧，选择吉日举行大典，正式将帝位授予虞舜，便为天下共主，称为“禅让”。

虞舜既受禅让，便即励精图治，开展系列改革。因见天下水患愈盛，乃请四岳推荐善治水患者。四岳奏道：“崇伯鲧治水，九年不成。其妻有莘氏脩己，胸坼而生子禹，取名文命，字密，身长九尺二寸。禹之德行能力皆高于其父崇鲧，可担治水大任。”虞舜闻听大奇道：“我闻崇鲧因盗息壤获罪，被杀于羽山，火神祝融氏剖鲧之腹而产禹。你等因何却又说，禹乃有莘氏脩己所生？”大臣伯益笑道：“传说之事，如何作得准？人生在世，只闻出于母腹，未闻有出于父体者。据臣所知，禹本原籍汶山广柔，生於石纽。时因崇伯鲧长年在外治水，故其妻脩己独处九年，不得怀孕。忽一日，脩己行于河畔，以望夫归，在沙滩上看到一块石子，五彩斑斓，甚是好看。于是捡而吞吃入腹，便即得妊，其后生禹。”

虞舜闻此笑道：“贤卿果然博闻，原来禹是石头投胎，倒也有些来历。石头五行属土，善能克水，便用此人去治水患，必可成功。”遂命人将禹征至都城蒲阪，委以治水重任；并封为夏后，号称夏禹，许其大功告成之日，便可建都立国，登位称王。又派伯益、后稷两位贤臣，为其副手相助治水。夏禹见帝舜如此信用，于是欣然领命，暗下决心道：“父亲因治水失败遭谴，我必成功，洗雪此耻。”于是告别母亲，前往河津上任。

夏禹带领伯益、后稷及其部众，跋山涉水，风餐露宿，走遍中原大地，大河上下。由是左拿准绳，右持规矩，丈量山川，规划治水方略；发明疏导治水新策，疏通水道，导其顺利东流入海。因走遍华夏，治水行到安徽涂山，便将指挥所建在农家；故与房东之女涂山氏女结识，继而成亲。成亲三日，夏禹不敢耽搁治水工程，就与妻子告别。涂山氏女在此新婚三日之中，已暗结珠胎在腹，此后天天盼望夫君回来，又到涂山南坡等候瞭望。数月过去，涂山女望穿秋水，不禁向天吟唱：“候人兮，猗！”据传此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首诗歌。

十月之后，涂山女产下一子，名之为启。传说启长大以后，曾上天宫偷取《九天》、《九辨》之乐，并亲自指挥演出。可见启有极高音乐修养，乃是继承其母善歌天赋。因为夏启乃是夏朝始祖，故有传说其出生之时，着实惊天动地。话说涂山女怀孕十月，不见夫归，于是便去治河工地寻找。结果人没看到，却发现山谷之中有一只巨大狗熊，正在那里搬弄石头，疏通水道。涂山氏女惊叫一声，转身就跑，大狗熊听到叫声，抬头看到涂山氏，便在后面飞速追赶。涂山氏一口气跑到山顶，眼见不能逃脱，便将身子定住，化作石头。未料后面这只狗熊就是大禹所化，正在施展神通治水，见妻子被自己吓跑，故在后面疾追，却忘了变回原身，反将妻子逼成化石。大禹不能将妻子变回，由是流泪叫道：“请还我子！”话音刚落，涂山氏所化石头肚腹崩开，孩儿就此诞生，并被抛下山峰，大禹伸手接住。

列位看官！你道夏启出生方式，如何同花果山上孙非常相像？不错，孙正是大禹次子，夏启之弟。另外孙所用如意金箍棒，亦正是今日大禹所用探水碇子，原是央求太上老君，在八卦炉中特意煅造而成。其后治水成功，将天下江河之水皆都引归东海，便留下碇子镇海，称为定海神针；因此后来只有到得孙手中，才会长短如意。回头再看，大禹本人亦自父亲腹中孕育三年，方被祝融氏剖腹而诞，出生方式也与产自石胎相类。

闲话道罢，书归正本。却说大禹治水一十三年，终于导川入海，平息水患。便据黄河、淮河及长江流域山川地理情况，将中国分为九州：冀州、青州、徐州、兖州、扬州、梁州、豫州、雍州、荆州。于是昔日泽国化为万顷农田，人民又能筑室而居，过上幸福生活。华夏民族感念大禹功绩，凡有江河之地，皆都修庙筑殿，尊为禹神；指划九州之地，也被称为“禹域”。虞舜摄政二十八年，帝尧死去，葬于谷林（山东鄄城）。舜守丧三年，更有一番兴革，重置百官，各负其责。乃授夏禹担任司空，命负责治理水土；弃为田畴，掌管农业；契任司徒，推行教化；皋陶任士师，执掌刑法；垂任共工，掌管百工；益任虞师，掌管山林；伯夷任秩宗，主持礼仪；夔为乐官，掌管音乐教育；龙任纳言，负责发布命令。

唐尧死后，虞舜复在位三十九年，传位禅让于夏禹，自为方国诸侯，颐养天年。后到南方巡狩，病死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嶷山，其墓称为零陵。而在济南历山脚下又有舜井，是为帝舜当年遗迹最有名者。早年间济南老城南门，名叫舜田门，是因大舜在历山耕田缘故。历山又曾名舜耕山，或名舜山，直到唐朝以后，壁凿千佛，这才俗称千佛山。据《孟子》所载，舜遭后母与弟迫害，被骗淘井，然后落井下石。幸亏井下石壁有溶洞通于外面，舜才得以逃生；也因此在溶洞之侧掘出一处甘泉，称为舜泉，又名舜井。舜泉在历代正史中都有记载，但只泛称是在历山之下，至唐代才明其详址，并在泉上砌成两个井口。宋代欧阳修特作《舜泉诗》，并由苏轼书写立碑，流传后世。欲知大禹继位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章 耕有莘伊尹相商汤

便说大禹继承帝舜之位，便在涂山召开大会，会盟诸侯，史称涂山之会。四方诸侯按自己国土方向分列，齐向大禹稽首为礼，皆尊其为华夏共主。涂山大会之后，各方诸侯常来阳城献金（青铜），大禹便命将诸侯进献之金铸成九鼎。哪九鼎？分别乃谓冀州鼎、兖州鼎、青州鼎、徐州鼎、扬州鼎、荆州鼎、豫州鼎、梁州鼎、雍州鼎是也。鼎铸各州山川名物及珍禽异兽，象征九州之地，合则喻示天下。九鼎铸成，便集中陈列夏都阳城，借以显示夏王大禹是为九州之主，天下从此一统。天下九鼎，亦就此成为天命所在，至高王权象征。

禹在位四十五年东行，到会稽去世，享年一百岁左右。禹去世前留下遗嘱，以天下授予臣益。三年丧毕，益让位于启，自己辟居箕山之阳；启即天子之位，国名大夏，是为夏后帝启。从此禅让制被世袭制所代，原始公有制被私有制社会所替。启将父禹安葬于会稽山，并建禹庙、禹陵、禹祠；又在禹州大会诸侯，并于钧台举行盛宴，史称钧台之享。

自启建立夏朝即久，便逐渐抛弃其父夏禹节俭传统，淫溢康乐，饮酒无度。于是在位三十九年，终年七十八岁，传位长子太康。太康失德，专好游猎，不理政务。此时东夷有穷氏部落崛起，其首领唤作穷羿，因为善射，而被比作上古大羿，故称后羿。后羿向有独霸天下野心，闻报太康远离都城田猎，由是领兵五千拦截，将太康射杀于十里之外；并引兵进入夏都，复立太康三弟仲康为傀儡，自己则回有穷国，以夏国太上王自居。后羿自恃善射，以为天下无人不服，复又沉溺于游猎；国相寒浞看出便宜，便始培植势力，每欲取而代之。

由此便说寒浞，祖先寒哀是为黄帝车正，当初驾车与蚩尤大战，立有战功，便被封于寒地（今山东潍坊），并以寒为姓。寒浞因父母从小骄惯，任由胡作非为；且又体壮力大，十几岁时便搅得四邻不安。国君令将寒浞驱逐出境，寒浞并无丝毫悔意，头也不回走出寒国。途中借宿于山林柴院，不料那主家却是一位奇人，因喜爱寒浞聪明伶俐，便收他为徒。

经过年余，寒浞学会一身高超武艺，便欲辞别师父上路，去投后羿求取功名。但又恐师父再收别人为徒，便在进山打猎时寻到毒草，回家后下在锅中，将师父全家毒死。然后搜刮师父家中财物，辗转来到夏都斟鄩，自荐于后羿。后羿见寒浞武艺高强，乖巧伶俐，便认作义子，并使为将军。寒浞参加对外作战，屡立战功，因此从军不到一年，就为国中大将。

后羿乃拔寒浞为左司马，赐以宗室之女，将朝中军政皆都委付，自己则就此不问国事，只一味贪恋女色，并好巡游打猎，每每出京后旬月不归。寒浞趁机结党营私，驾空后羿，肆其所好；更培训百名打猎高手，以供调用。后羿大悦， 对诸臣说道：“天赐寒浞，是我有穷之福也。”于是不顾群臣反对，更拜寒浞为相，命其总揽朝政，自己则每日出城游猎。勋臣武罗、伯因、熊髠、尨圉等人见此，乃相顾叹息道：“有穷国休矣！我等未知死所也。”

后羿三十一年，外出巡游时偶见诸侯后夔之妻纯狐，便即色令智昏，诱杀后夔，强将纯狐纳为少妃。纯狐为报夫仇，遂暗地勾引寒浞，与其私通，以图报仇。于是二人合谋，陆续害死武罗、伯因、熊髠、尨圉等人，朝中大臣几乎都成寒浞死党。寒浞由此胆壮，出入后宫毫无顾忌，不久在与纯狐通奸之时，却被后羿突然回宫，捉奸在床。后羿盛怒之下，拔剑欲杀寒浞，但因当时大醉，屡次砍之不中。寒浞见此，一把夺过宝剑，将后羿杀死在寝宫。寒浞既杀后羿，便即升殿，宣布后羿诸项罪状，自立为王，国号为寒，更立纯狐为正妃。

列位看官！读书至此，当知民间传说中所谓奔月嫦娥，其实就是以纯狐为原型。有史籍记载，纯狐容貌甚美，发色稠黑，光可鉴人，故此一代战神后羿为其所迷。寒浞夺权之后，便将都城迁回故乡寒地（今山东潍坊寒亭区），在云台山上建造宫殿，与纯狐双宿双飞。因自为寒国之主，便名其宫为广寒宫，取“寒浞之宫”意也。每当月圆之夜，纯狐就在山上观星占月，并依据天象，为寒浞占卜天下大事。寒浞即位之后，乃命将后羿尸体剁成肉泥，又加入剧毒烹制成肉饼，然后赐于有穷氏族人。凡吃下此饼者，立即便被毒死；若是拒绝不食，便命士兵用乱刀砍死，其状惨不忍睹。从此中原地区，有穷族人遂绝。

后羿时为有穷国主，只是摄行夏朝之政，夏后氏依然称帝。当时仲康已死，夏后相在位。寒浞虽然杀死后羿称王，但知夏朝不灭，自己王位就难坐稳，于是调兵遣将，以御夏后相联合诸侯来伐。果然不出所料，次年春天，夏王相便联合斟鄩、斟灌二氏，兵分三路攻打寒国。由于寒浞早有准备，两军对峙月余，夏后相及诸侯联军战之不利，最后无功而返。

时光荏苒，转眼十年过去，寒浞忽发举国之兵西征，向夏王朝发起全面进攻。结果斟灌氏被寒浇军击败，弋邑陷落。寒浞经过六年休整，再次调集军队攻打诸夏，攻占斟灌、斟鄩二城，继破夏都帝丘，下令屠城，至此夏朝灭亡。寒浞以为已将夏后氏子孙斩尽杀绝，但未曾想到，夏后相妃子后缗正怀身孕，却乘乱从城墙下水洞爬出，扮成农妇，逃回母家有仍（今山东济宁），并在有仍生下一男，取名少康，就此留下复仇之种。

少康在外祖父家长大，十八岁时被有虞国君虞思招为女婿，并获赐虞城伦邑，士兵五百名以为陪嫁。寒浞五十五年，夏朝老臣伯靡来投少康，暗中联络残存斟灌、斟鄩氏族人，并请有仍、有虞两国相助，由此组成一支复国大军，公开向寒国宣战。以过两年大战，少康大军攻占过城，再过两年收复弋邑；继又乘胜而进，收复故国大部。寒浞六十年，少康集合夏后氏旧部诸侯，进军攻打鄩都。此时寒浞年近八十，无力征战厮杀，部下突然反叛倒戈，杀入宫中生擒寒浞，开城投降。少康令将寒浞处以极刑，就此恢复夏后氏社稷。寒浞自二十岁推倒暴君后羿，君临天下长达六十年之久，实可谓一代雄主。因后世史书不肯承认弑主之臣所建王朝，故对寒国之事未入正史，以至此一山东古国便被湮没不闻，实为千古憾事。

然在《莱州府志》中，却记载寒浞曾历二十年之功，在莱州过西村直至寒亭高岭，曾修筑一道海防大堤，造福后世夷民，迄今仍有遗迹。寒浞一生，从被部族抛弃流亡，凭其过人智慧博取后羿信任；十七岁为相，二十岁夺取国君之位，四十岁攻灭强敌，成为天下之主。为王六十年，天子四十载，此生比曹操还要传奇。但因不被后世史家承认，而谓“天下四十载无王”，实令读史者无语。只因后羿已成射日英雄，妻嫦娥亦成神话人物，寒浞便只能扮演反派，成为迫害英雄美女之卑鄙小人。却不知纯狐本是被后羿强抢，这才与寒浞联手诛仇杀恨；如此说来，寒浞反倒是正义之师。须知山东省境内第一古都，便为潍坊寒亭。

寒国灭亡之后，族人幸免于难者就此一路南迁，分散至徐州寒山、苏州寒山、江西赣江、余干，在东海之滨各地都曾留下踪迹。上古之时，“寒”又写作“干”，此也是江西余干等地得名由来。后至殷商时期，寒国遗民在江苏临淮一带建立干国；至周朝复又南迁扬州，筚路蓝缕，披荆斩棘，再次建立干国，囊括今江西东北、浙江西部、安徽南部、福建北部，可谓泱泱大国。干国并为争夺江南霸权，与吴国百年战争，极为惨烈。

在今烟台莱州境内，仍有一条浞河。据清乾隆二十三年《掖县志》载：“浞河，城西六十里，世传寒浞所凿，俗名浊河。”浞河两岸，有五个村子紧挨在一起，分别称为小浞河村、浞东村、浞西村、浞南村、浞李村。此谓寒浞之名，至今仍影响当地名称设置。王莽时期，为标志古寒国废城，曾在其旧地设置“寒亭”，唐代曾设立寒水县，至今仍有寒亭区。县邑名称沿用数千年历史文化现象，在国内实属罕见。寒浞知此，亦可谓永垂不朽矣。

便说少康光复夏朝，重登天子之位，被史家誉为“少康中兴”。因少康曾被封于杜邑，故而又称杜康，便是今之国人称誉为中国酒祖者，列公须知。少康复国之后兢兢业业，勤于政事，不敢有丝毫懈怠骄纵；于是渐复禹、启之时疆土，并大大拓展，朝政民事蒸蒸日上，重现兴盛之象，史称少康中兴。少康在位二十一年病死，享年六十余岁，葬于阳夏；子姒杼继位，将都城迁至老丘，即今河南开封，此后作为夏都长达二百一十年。

迫于夏朝国力强大，东夷诸部只得前往老丘朝拜夏王，并受任命，自此夏、夷部落渐渐融合，夏朝版图扩张到东海之滨。姒杼在位十七年死，子姒槐继位，先后征服淮泗之间九夷，使夏朝版图更向东南沿海扩张。姒槐逝后，子芒继位；芒逝后，子泄继位；泄逝后，子不降继位；不降死后，弟扃继位；夏后扃死，子廑继位；廑继位后不久病死，不降之子孔甲继位。孔甲好事鬼神，又整日外出游山玩水，放鹰逐犬，由此国势渐衰。孔甲死，子皋继位；皋死，子发继位；发死，履癸即位，即是著名暴君夏桀，复迁都于斟鄩。据史籍所载，夏桀文武双全，尤其善武，能手搏豺狼，足追驷马。因仗恃武勇，常出兵讨伐诸国，其后又大筑宫室，搜寻美女藏于后宫，日夜饮酒作乐，渐至众叛亲离，国人恨之入骨，愿其早丧。

时有东夷贤士，伊氏名挚，有莘国人，生于洛阳伊川。其母为采桑女，生子之后即死；父亲来历不明，或已亡故。后有另外采桑女得伊挚于空桑之中，献于有莘国君，国王命其厨师领养，就此长大成人。伊尹自幼聪明颖慧，长大后耕于有莘国之野，即今之聊城所辖莘县境内，位于莘亭镇大里王村西。伊尹虽然出身寒素，但胸怀天下，志向高远，又从其养父学习掌握烹调技术，成为贵族厨师。更研究三皇五帝施政之道，因而远近闻名。

又说当时夏朝治下，有方伯名曰商国，其国君主名曰成汤，乃帝喾第十五代世孙，子姓名履，又名天乙，主癸之子，建都于商丘。因见夏桀暴虐无道，由此便生异志，如当年寒浞代夏一般，意欲取代夏桀。因闻有莘国中伊挚是为当世大贤，乃三番五次派遣使者，赍持重礼前往有莘国聘请。有莘国主因伊挚乃是家厨，所做菜肴极为甘美，由此难舍，故而五次不应商汤之聘。商汤无奈，只好曲线为之，改聘有莘侯女为妃，并指定须要伊挚作为陪嫁。莘侯闻说能与商伯联姻，由是应允，并忍痛割爱将伊挚作为陪嫁厨师，随公主前往商国。

伊挚到商之后，商汤先拜为师，而后命为宰尹，故名伊尹，乃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帝王之师。伊尹遂以厨艺为例，向商汤进言治国韬略，说治大国如烹小鲜，教以尧舜之道，说与伐夏救民之策。商汤采纳其计，先灭韦、顾、昆吾三国；后与四十诸侯会盟誓师，在鸣条一战大胜，流放夏桀，由此建立商朝。夏后氏遗民由此大部留居中原，另有两支分别向南、北方迁移。跟随夏桀从历山迁至南巢者，是为南支；北支进入蒙古高原，便是后人所称匈奴，横行漠北两千年之久。其后更是横扫欧洲，建立匈牙利及奥地利化外帝国，按下不提。

商朝建立，商汤叙论开国大功，便封伊尹为相。伊尹坦然受之，并以先知先觉自居，教化黎民。是为相、巫一体，而且善医，并著有《汤液经法》，用之多验。自元代起三皇庙中，伊尹配享神农氏，乃与上古传说医家并列。成汤建立商朝后，又称王十三年，至百岁无疾而崩。因长子太丁早逝，便由次子外丙继位。外丙继位不过三年离世，传位于弟中壬，中壬为帝四年也死，伊尹遂率文武百官拥立太丁遗子太甲为王。太甲昏乱暴虐，骄奢淫逸，伊尹屡次规劝不听，就将太甲帝放逐到商汤墓旁桐宫，宣布自己暂摄朝政。太甲思过三年，修德厚生，悔过回心向善，伊尹遂又迎回归政。由此太甲终成一代明君，复在位执政二十年。

太甲死后，子沃丁即位。沃丁八年，亦即公元前1550年，国相伊尹去世，卒年一百岁。以天子之礼陪葬亳都，奉祀为元圣，与商汤享受并祀殊荣。沃丁六传而至仲丁，迁都于嚣，即今之河南郑州。自仲丁、外壬、河亶甲、祖乙、祖辛、沃甲、祖丁、南庚、阳甲九王，诸父子兄弟、叔侄之间彼此争夺王位，动乱不休，故此史称“九世之乱”。九世之乱期间，商都先从亳迁嚣，再到相，再到耿，又到邢，后又到庇，然后到奄，又回到亳，费时百年，画就一个大圈。便在商都不断迁徙之中，北方戎族和东方夷族发展壮大。

因东方曾是殷商祖先发源之地，岂容东夷坐大于此？故此直到末代君主纣王，殷商帝国一直忙于东征诸夷，即今之山东大部，以及江苏北部地区。阳甲之后，盘庚继位，迁都到殷（今安阳小屯村），故此后商朝又称作殷商。从此商都固定在殷，成为世界当时最为繁荣都城。盘庚死后，数传又至祖庚，乃特为母亲铸造举世闻名之后母戊鼎，以示孝心。祖庚在位七年便即病死，传位三弟祖甲。其间是为商代中兴极盛之期，国威远播四方，且以青铜为代表，故称青铜时代，造就非常辉煌中原文明。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又三传至商王武乙，封姬周部落首领季历为西伯，使为商朝西部屏藩，可以得专征伐。季历既受王命，主动征讨西落鬼戎，大获全胜，因而成为西方小霸。次年，商王武乙巡狩渭河平原，忽然天降霹雳，击中头部身亡，是为有史以来首位被“天打雷劈”致死天子。后世学者以为，武乙是借巡视为名去考察姬周虚实，便被季历害死。

武乙去世，子文丁继位，《史记》载为太丁。文丁支持季历出兵攻打戎狄，乐于两虎相争。季历遂率军攻打燕戎（今山西祁县），又攻余吾之戎（今山西长治），收余吾为属国；又征始呼戎，再败翳徒戎，更向商王献捷。文丁恐惧，先赐以圭瓒、积匕犒赏，继而突发兵马包围馆驿，囚禁季历，不使归国。季历无辜被禁，以绝食抗争，最后死在殷商行都朝歌。

季历去世之后，子姬昌即位，是谓周文王。西伯姬昌苦思报复，周人与商朝就此矛盾加深。文丁在位十一年驾崩，子帝乙即位，江淮之间昆夷迅速强盛，准备大举进攻商朝。帝乙遣南仲为将，率军向南抵御，东夷人方部落发动叛乱，由此诸夷并起。帝乙为免东西受敌，便将小妹嫁给西伯姬昌，并归还季历尸骨；随后便即率军东向，全力平定东夷叛乱。

帝乙生有三子，长名微子启，次名微仲衍，少子名辛。但当微子启、微仲衍出生之时，母亲尚为妾室，而被立为正妻之后，方生三子辛。根据古制，长子及次子乃为庶出，少子反为嫡子，由此得立为嗣，便是赫赫有名商纣王。帝乙在位二十六年，公元前1076年去世，少子商纣继位。帝辛天资聪颖，气力过人，能徒手与猛兽格斗；便又嗜好喝酒，放荡作乐。遂命师涓制作俗乐北里舞曲，称为靡靡之音；又加重赋敛，多方搜集狗马玩物，扩建沙丘园林楼台，灌酒做池，悬肉为林，命男女赤身裸体在其间追逐戏闹，饮酒寻欢，通宵达旦。

当时姬昌、九侯、鄂侯并得重用，称为三公。九侯有女献给帝辛，因女不喜淫荡，帝辛杀之，并将九侯施以醢刑。鄂侯强谏，也遭脯刑，被制成肉干。姬昌闻见此事，暗暗叹息。北伯崇侯虎得知，便向帝辛告发，帝辛就把西伯囚在羑里，七年不释。时有兖州柳林（今山东聊城）之女在羑里伺候西伯起居，因日久生情，免不得夜间相抱取暖，睡作一处。也是圣人之躯，自与凡人不同，西伯当时虽已七十岁高龄，但竟使柳林之女怀妊成孕，足月后生下一子；因兖州位于东方震位，于是取名为雷震子。欲问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章 雷震子详解聊国源

话说在西伯被禁羑里七年，僚臣闳夭及散宜生等人营救不止，不断找来美女奇物以及好马献给帝辛。商纣当时致力于平定东夷之叛，恐怕西方不宁，由此借坡下驴，便即释放西伯归国，并再次委以得专征伐重任，使为商朝西藩。姬昌获释，向帝辛献出洛水以西土地，以表诚意归服，并请废除炮烙之刑。帝辛答允，并赐给姬昌弓箭大斧，命为西部诸侯之长，称为西伯侯。姬昌既获释放，恐怕夜长梦多，乃与来接众臣纵马驰归岐周，便将雷震子母子丢在羑里。柳林女在此举目无亲，不能立足，由是携子还归故乡，母子两个艰难度日。

西伯侯姬昌虽获释放，但因父亲及本身两代之仇，便即立志灭商。乃自渭水之滨请回大贤姜子牙，拜为太师，更以周公、召公、毕公为辅，励精图治。时有虞、芮两国发生争执，要请西伯仲裁决断。因见西岐耕者让畔，行者让路，尊长爱幼，于是未见西伯已觉惭愧，让田息争，相互礼让而去。诸侯听说此事，皆都说道：“西伯姬昌者，必是承受天命之主也。”由是陆续归附，愿奉岐周为盟主。于是共推西伯称王，史称周文王者便是。

文王由是矢志翦商，二年灭邘（今河南沁阳），三年灭密（今甘肃灵台），五年攻灭黎国（今山西长治），对商都朝歌形成威胁。文王六年，周灭崇（今西安户县），建立丰邑，筑灵台，将都城由岐山周原东迁渭水平原，称丰京。又向南扩展，势力到达长江、汉江、汝水流域，三分天下有其二，诸侯多半归周。姬昌称王后七年而死，次子姬发即位，称为武王。

姜子牙奉姬发继承文王大业，经过充分筹备，于武王九年东征，兵至盟津。诸侯不召自来，有八百之多。诸侯道：“可以伐纣矣。”子牙却道：“尚未可。”劝姬发宣《太誓》，班师而还。又过二年，商纣杀死王叔比干，囚禁箕子；微子启与微仲衍携祖先灵牌逃走，回转故都商丘。大师疵、少师彊则抱其乐器，往西岐来投周武王。姜子牙见此，知道纣王已是众叛亲离，就向姬发提出伐纣。姬发言听计从，于是通告诸侯，共同征伐暴君，诸侯云集响应。乃拜太师姜子牙为天军统帅，择日誓师，祭旗发兵，东越黄河，大会诸侯于盟津。

公元前1044年，武王十一年，周师毕渡盟津，诸侯咸会。武王乃作太誓，诸侯尽发，到达商都朝歌郊外，共计十余万众，于牧野排开阵势。商纣王大怒，遂集结奴隶及俘虏十七万，发给铠甲兵器，并集兵车二千乘，至牧野列开阵势。两军交锋，帝辛虽然人多，但都无心作战，甚至转而攻击纣王，引诸侯联军杀往朝歌。姬发顺势攻击，帝辛逃入城中，登上鹿台，自焚而死，王后妲己与两个宠妾上吊自杀。于是武王进城，箭射帝辛尸身，再以黄钺砍其首级，高挂旗杆示众；并发檄文，明宣其罪。姜子牙率诸侯拥武王姬发升殿，诏告商朝灭亡，周朝诞生；次日武王会盟郊祭，散鹿台之财，发钜桥之粮，赈济贫民。又培比干之墓，释放被囚箕子，将禹王九鼎迁往岐周，分封姬姓亲族及有功之臣。所封诸侯国分别是谓：

其一鲁国，姬姓，侯爵。周文王第四子姬公旦，佐文王、武王，有大勋劳于天下。乃封其长子伯禽于曲阜，地方七百里，分以宝玉、大弓，而俾侯于鲁，以辅周室。

其二齐国，姜姓，侯爵。太公吕望起自渭水，佐文、武平定天下，有大功，封营丘，为齐侯，列于五侯九伯之上。营丘者，山东青州府是也。

其三燕国，姬姓，伯爵。召公奭佐文武定天下，食邑于召，封子为燕伯，都幽州蓟县。

其四魏国，姬姓，伯爵。毕公高佐文武定天下，封镇魏国，河南开封府高密县是也。

其五管国，姬姓，侯爵。武王弟曰姬叔鲜，以监武庚封于管，河南信阳县是也。

其六蔡国，姬姓，侯爵。武王弟曰姬叔度，以监武庚封于蔡，河南汝宁府上蔡县是也。

其七曹国，姬姓，伯爵。武王弟曰姬叔振铎，封于曹，济阳定陶县是也。

其八郕国，姬姓，伯爵。武王弟曰姬叔武，封于郕，山东兖州汶上县是也。

其九霍国，姬姓，伯爵。武王弟曰姬叔处，封于霍，山西平阳府是也。

其十卫国，姬姓，侯爵。武王同母少弟康叔，封于卫，河北冀州是也。

十一滕国，姬姓，侯爵。武王弟曰姬叔绣，封于滕，山东滕州是也。

十二晋国，姬姓，侯爵。武王少子唐叔虞，封于唐，后改为晋，山西绛县东翼城是也。

十三吴国，姬姓，子爵。周太王长子泰伯之后，封之为吴，江东吴郡是也。

十四虞国，姬姓，公爵。周太王子仲雍之后章已，封其为虞，河东太阳县是也。

十五虢国，姬姓，公爵。季历之子虢仲、虢叔，武王封仲于弘农，陕县虢城是也。

十六楚国，芈姓，子爵。颛帝后裔曰鬻熊，封之于荆蛮，丹阳南郡枝江县是也。

十七许国，姜姓，男爵。帝尧四岳伯夷之后，封其裔文叔于许，许州是也。

十八秦国，嬴姓，伯爵。颛帝之裔，封其裔柏翳于秦，陕西西安府是也。

十九莒国，嬴姓，子爵。少昊之后，封其后兹与期于莒城，山东莒县是也。

二十纪国，姜姓，侯爵。武王封姜太公之次子于纪，山东东莞剧县，又名甾川。

二十一邾国，曹姓，子爵。武王封陆终第五子晏安之后裔曹挟于邾，山东邹城是也。

二十二薛国，任姓，侯爵。武王封黄帝之后裔奚仲于薛，山东滕州薛县是也。

二十三宋国，子姓，公爵。武王封商王帝乙长庶子微子启于宋，河南睢阳县是也。

二十四杞国，姒姓，伯爵。武王封夏禹王苗裔东楼公于杞，开封府雍丘县是也。

二十五陈国，妫姓，侯爵。武王封帝舜裔孙阏父于陈，河南淮阳陈县是也。

二十六焦国，伊耆姓，侯爵。武王封神农之后于焦，弘农陕县是也。

二十七蓟国，姬姓，侯爵。武王封帝尧之裔于蓟，以奉唐帝之祀，北京顺天府是也。

二十八杨国，姬姓，侯爵。武王弟叔虞出公子齐，生伯侨，封为杨侯。

除以上二十八国，另有高丽国，子姓，乃殷之贤臣箕子所建，商王之裔。商灭之后，箕子不肯臣事于周，乃上陈《洪范九畴》，然后远去辽东。武王甚为悯敬，即以其地封之。其子孙后又建朝鲜国，便称箕氏朝鲜者是也。

又有其余诸侯之国：越封于会稽，向封于谯国，凡封于汲郡，伯封于东平，郜封于济阴，邓封于赖川，戎封于陈留，芮封于冯翊，谷封于南阳，牟封于泰山，葛封于梁国，谭封于平陵，遂封于济北，滑封于河南，鄣封于东平，邢封于襄国，江封于汝南，冀封于皮县，徐封于下邳，舒封于庐江，弦封于弋阳，郐封于琅玡，厉封于义阳，项封于汝阴，英封于楚，夷封于城阳。此后比及诸侯更迭，不悉详记；皆都始于武王封建亲戚，以藩屏周。

分封诸侯已罢，天下同庆，举朝欢悦。却有西伯旧臣，曾到羑里迎接故主还国，忽然想起一事，便出班上前，向武王说起雷震子之事。武王乃是极为考悌之人，便对众臣说道：“我在兖州柳林还有一弟，未曾分封。今九州之地皆已有主，怎生是好？”当下便有齐国之君姜子牙、鲁国之主周公旦同时上前，同声说道：“那兖州柳林，位于我齐鲁两国之间，不偏不倚。既是文王当初遗下一支血脉在彼，我二人愿各献一百里国土，封给雷震子。”

武王闻言大悦，便命人到兖州传旨，将雷震子请来国都，兄弟相见；复以齐、鲁之间二百里之地封赠，命其自取国名。雷震子凭空得此方圆二百里大国，不由大喜过望，便即说道：“小弟家乡位于东方，依地支方位，称之为卯；又处于齐鲁之间，兖州关键锁钥所在。上望冀州，下俯徐州，是南北交通要冲，可谓我周朝东方耳目。卯地之耳，其名为聊。且小弟非是先王嫡出，又无功劳，本无封土建都奢望；王兄如此下顾，姜太公与兄姬旦如此仗义，平空得此，所谓聊胜于无，便称作聊国可也。”武王大喜，便欲依其所奏。

姜子牙听到处，忽然出言道：“自古以来，一州一国，其名皆有来历。比如我齐、鲁二国，皆是如此。齐者，原指谷穗整齐，引申为齐国治家。又齐字象形，乃是上为供桌，下为祭祀，是说老臣有功于周，可代天子祭祀，号令诸侯之意；鲁者，从鱼从口，是谓其地靠海，盛产鱼类，入口甘美之意。如今将‘口’演化成‘日’，是谓其乃日出之地；日从海底升起，故此鱼下有日，便称为鲁。则聊国说是东方耳目，毕竟牵强，臣谓不能服众。”

雷震子闻此，不由赞道：“尚父不愧是昆仑仙人门下，其才高绝。若说以方位定为国名不妥。我倒有另外一说。我家兖州柳林，顾名思义，自上古时期便有两种特产，大大胜于别处。其一是为垂柳树，其二便为雷震子。”此话一出，非但姜子牙及满朝群臣，便是武王也大为惊奇，于是问道：“垂柳树么，倒也罢了。但雷震子乃贤弟名讳，因何又是特产？”雷震子笑道：“王兄不知，小弟名讳，除却是因生于东方震位，另外主要来源依据，便是源自此一特产也。雷震子者，就是蝉虫，在我家乡又叫知了，正是不二特色。”

武王愈听愈奇，便又问道：“此物如何？请道其详。”雷震子答道：“此物成虫身有双翅，却不入禽鸟之属；幼时如蚕，却又有尖螯利足，难入昆虫之类。其幼时伏于地下数载，不见天日；一旦钻出土外便缘树而上，兑化生翅，于树巅高歌数十日而死。当将死之前，便在树枝上产卵，树枝着卵即枯；来年春雷发动，东风随起，枯枝落下，其卵入地，则化为蛹，俗话称作知了龟儿。数载之后，再逢夏雷发动，雨后土湿，知了龟儿则打洞破土爬出，攀树而上，再兑化为蝉。因平生需要经过两次雷震，一则入地化蛹，再则出土上树化蝉，故名雷震子。更因其善于变化，故又绰号为‘神仙’。其叫声如同雷震，发音则为吱聊，吱聊。”

雷震子说罢，武王及姜子牙俱都呵呵而笑。姜子牙道：“若如此说来，此物方首暴眼，肋生双翅，其鸣聒噪不止。如此大声聒噪，必然使人产生耳鸣。聊之本意，从耳卯声，便是耳鸣；妙哉妙哉，殿下以国名为聊，甚为形象，甚为贴切也。”殿上诸侯听罢，亦都大笑，纷纷说道：“果然形象，果然贴切。雷震子之国，其名为聊，更无歧义！”

聊国之名既定，雷震子复在岐都盘桓旬日，于是告别王兄姬发，就此打道回家，做其聊侯去讫。因姜子牙被首封于营丘（今淄博），往东方去建立齐国，于是雷震子便请搭其顺风之车，一为路上不甚寂寞，更为能省下一大笔路费盘缠。姜子牙甚喜雷震子性格爽朗，更无机心，由是满口答应，就此受封离京，带领本部人马，直奔山东兖州而去。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在路上行走月余，来至柳林，雷震子下车告辞，千恩万谢。因初封诸侯，家中并无财帛，无力款待姜太公及其大军，也便不再客套虚让。柳林女听到村外人喊马嘶，自随乡邻出来观看，见儿子从驷马高车上下来，知道必是得了高官厚封，自是欣喜不已。又想起老夫君周文王早已作古，复又难忍伤悲，一时悲喜交加，按下不提。

且说姜子牙与雷震子在村外执手相别，继续东行，一路晓行夜宿，说不尽履霜踏雪，跋山涉水。又行十余日，这天傍晚，彩霞满天，哨探报说前面距离营丘不远，尚有三十余里。姜子牙眼见日之将夕，便欲令就地宿营，打火做饭，来日再行。然而军令未及传达各营，忽闻空中有人言道：“兵贵神速，机会难得。如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晓行夜宿，实为旅游，岂似赴国建都者！”姜子牙闻是师兄广成子声音，便问左右：“你等可有所闻？”左右皆都摇头，更有人反问道：“老爷年纪大了，莫不是因为多日赶路上火，便生耳鸣？”姜子牙斥道：“咄！狗头，岂有此理！”于是睡意全无，急命整顿人马，披星戴月赶赴营丘。

黎明之时，大军到达淄河西岸，只见莱国军队正在涉水渡河，直奔营丘而来。原来莱国乃是东夷诸部之一，亦是商纣属国，因闻说姜子牙相助岐周平灭商朝，又来东齐封地建国，便欲趁其远来，立足未稳之际抢占营丘。姜子牙暗道侥幸，遂排开八卦大阵，将莱军杀得丢盔弃甲，由此建立齐国。安定国政之后，即留第三子丘穆公治齐，自回周都奉事天子。

又说周公旦受封东鲁，只派长子伯禽前往曲阜建国，自己留在岐都，主持朝中政务。今见姜子牙回都，不由大喜，于是置酒设宴，为太公望接风洗尘，并问齐国治政大略。姜子牙答道：“我治齐国，尊贤尚功。选拔有才者为官，吸收东夷土著入朝，以为齐国所用。对通过考核，符合选贤标准者，不分亲疏，用其所长。岐周治国之道，向以血缘关系为基，尊尊亲亲，此不能用之于齐国也。”周公旦闻而叹曰：“以此任人唯贤、唯才，齐国得无欲称霸列国乎？”姜太公道：“非也。齐国乃诸夷所在，若强行周礼，则必抵触，不利治国安邦。我故从俗简礼，不强制干涉诸夷内政，创其新制，又不太过悖离周礼。”

据《汉书·地理志》载：“齐地负海潟卤，少五谷，而人民寡。”《盐铁论》则说：“昔太公封营丘，辟草莱而居，地薄人少。”因自然环境极其恶劣，姜太公后裔故此因地制宜，在发展黍、稻生产同时，大力发展冶炼、丝麻纺织及渔盐业；还大力发展商业，与列国通货外贸。由是齐国冠带衣履畅销天下，鱼盐流通列国，逐步发展为大国富邦，雄居东方。

其后未久，武王驾崩，传位于子姬诵，是为周成王。成王年幼，全靠太师姜太公与叔父周公旦尽心辅佐，平定三监之乱，以及殷东五侯之叛，安定周室。周公摄政六年，制礼作乐，颁定度量，天下大服。因见成王已经成年，于是还政于侄，北面参拜，退就臣子之位。成王便将周公封到曲阜，使归鲁国，方圆七百里，革车千乘。并命后世历代鲁公，可以天子礼仪祭祀周公。奄国原在曲阜，便命迁至蒲姑，让鲁国作为都城。周公旦恐朝中无有大臣辅佐天子，依旧不去就国归封，仍在镐京侍奉天子国君；并于洛水之滨营建洛邑，作为东都。

姜子牙在齐国时间虽短，但因修明政事，顺其风俗，简化礼仪，开放工商之业，发展渔盐优势，因而人民归附，使姜齐成为大国。至管蔡叛乱，淮夷背叛周朝，成王更授命姜太公道：“东至大海，西至黄河，南至穆陵，北至无棣。此间五等诸侯，各地官守，如有罪愆，命你讨伐。”齐国因此位于万国之首，可以代替天子征讨诸侯。雷震子身为聊国君主，东有姜太公三子为屏，南依兄长周公旦之子为靠，因此悠哉游哉，就此过起幸福生活。

有道是春秋易度，有如白驹过隙，转眼二百年已过，时至西元前841年，便是中国历史有明确纪年之始。十四年后，周厉王去世，周定公与召穆公乃拥太子静继位，是为周宣王，号为中兴之主。宣王在位四十六年去世，周幽王继位，沉湎酒色，为政贪婪腐败，重用奸臣虢石父；又专宠美人褒姒，烽火戏诸侯以博美人一笑，终致灭国。

犬戎进入周都镐京，大加烧杀，褒姒归于西戎之主；库中宝玉，搬取一空，周都百姓罹受刀兵之苦。晋侯姬仇、卫侯姬和、秦君嬴开、郑侯掘突麾军勤王，直逼镐京城下，一战大败犬戎，将其赶回西域；公推幽王太子姬宜臼再为天下共主，是为周平王。又为避免犬戎报复，由是保护平王东迁洛邑；由是东周时代到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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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谢克江，男，聊城作家协会会员。1970年生于山东省聊城市，毕业于山东经济学院。《背着砍刀的诗人》原创文学平台掌门，东山书院院长，《产业先锋微商会》会长。自1994年起从事文学创作，网上发表文学作品累计600余万字，处女作长篇历史武侠小说《云龙侠踪》为全国各大文学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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