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女真士兵

今天笔者要和大家聊一个话题：女真完颜氏建立的金国究竟是“融入中华”还是“自外于中华”。

为什么要聊这个话题呢？

这是因为随着电影《满江红》的热播，不仅关于岳飞和秦桧的讨论多了起来，就连金国的讨论也多了起来。

不少网友认为金国是“自外于中华”，但其实这个观点并不正确。

事实上因为以完颜氏为首的女真部落本身文化的落后，金国建立后，以完颜氏为首的女真人就迅速的接受了儒家文化，到了金章宗时期，甚至金国上下都以“中华”自居了。

早期的金国武士

01、

起源于白山黑水之间的以完颜氏为首的女真人，最初在文化上是非常落后的，甚至没有属于女真人自己的文字。

所以，以完颜阿骨打为首的女真人崛起之初，他们就非常注意笼络士大夫，而且也愿意听取这些士大夫的意见。

比如完颜阿骨打非常信任的渤海人杨朴，他就建议完颜阿骨打称帝、建立年号，为完颜氏皇族取汉名。

其结果就是完颜阿骨打并没有和其他少数民族首领一样“称可汗”，而是直接称帝了，他不仅自己取了汉名，还给自己的兄弟和子侄都取了汉名，比如兀术、斡离不、粘罕取汉名为完颜宗弼、完颜宗望、完颜宗翰。

直接称帝，这在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中是非常少见的。

时有杨朴者，辽东铁州人也，本渤海大族，登进士第，累官校书郎。先是高永昌叛时，降女真，颇用事，劝阿骨打称皇帝，改元天辅，以王为姓，以旻为名，以其国产金，号大金。

关于这一点，金末元初的忽必烈心腹郝经就提到完颜氏能以一个小部落迅速扩张为一个占据北中国的庞大帝国，和完颜氏主动“拥抱中华”是密不可分的：

金源氏起东北小夷,部曲数百人,渡鸭绿,取黄龙,便建位号,一用辽、宋制度,收二国名士,置之近要,使藻饰王化,号十学士。

曾被金国扣留了十五年的南宋大臣洪皓在回到南宋后专门写了一本书，就是披露他在金国十五年的所见所闻，他就提到完颜阿骨打继位之初，就迅速的接受了华夏帝国关于皇帝姓名的避讳，而且在避讳这个问题上发扬光大，甚至连同音字都要避讳了：

武元（金太祖尊号）初，只讳‘旻’，后有申请云：‘旻，闵也。’遂并‘闵’讳之。

由此可见，金国“儒家化”的速度有多么快。

曲阜孔庙

02、

金国“拥抱中华”的另一大表现就是尊孔。

金国完颜氏皇族的“尊孔”当然有做秀的成分，但是同时也不能否认，完颜氏的尊孔确实也有受到儒家文化熏陶的一面。

比如完颜宗翰率领军队讨伐宋朝经过曲阜时，随行的士兵为了“挣钱”准备挖掘孔子墓，完颜宗翰听说这件事后就问随行的渤海人高庆裔，问他这个孔子究竟是什么人。

高庆裔告诉完颜宗翰，说孔子是古代的大圣人。

完颜宗翰马上就表态说既然是古代的大圣人，那么他的坟墓是不能劫掠的，于是就把准备发掘孔子墓的士兵全部处死。

到了天会七年，随着金国皇族的“儒家化”的日益加深，完颜皇族对孔子也就越来越尊重。

金天会七年(1129年)，完颜宗尧率军进攻山东，在进攻之前，完颜宗尧就告诫手下的将士，说曲阜是孔子的家乡，在曲阜决不允许抢劫和挖坟掘墓，违令者处死。

等完颜宗尧到了曲阜后，还让当时金国任命的曲阜知县衡雄与县吏带他到孔庙去拜祭孔子。

曲阜孔子墓

而当完颜宗尧发现手下有士兵违反他的命令，挖掘了孔子孙子的墓之后，完颜宗尧就把这些挖坟掘墓的士兵捆绑起来先拜祭了孔子墓，之后在距离孔庙十几里的地方将这些掘墓的士兵全部处死。

而随着金国对北方地区统治的稳固，完颜氏皇帝也正式在制度上建立了对儒学的认同。

天会十五年(1137年)，金熙宗“兴制度礼乐，立孔子庙于上京”。

而在三年之后的1140年，金熙宗又“以孔子四十九代孙璠袭封衍圣公”；过了23年的公元1163年，金世宗又“以孔总为袭封衍圣公”， 大定二十三年(1183年)“以尚书右丞张当弼摄太尉，致祭于至圣文宣王庙”。

从1163年到1189年的26年间，金国一共重建、新建、修复金国各地的孔庙十五座。

而且从金国历任皇帝的发言和行为看，儒家的许多行为准则在金国已经成了君臣和家庭宗族关系的准则。

比如金世宗就对皇太子允恭和诸亲王说：“人之行，莫大于孝弟，孝弟无不蒙天日之佑。汝等宜尽孝于父母，友于兄弟。”

同时，金世宗还多次在全国范围内免费散发《孝经》，在诏书里多次强调“教而后能”。

金章宗还曾“诏赐贵德州孝子翟巽、遂州节妇张氏各绢十匹、粟二十石”， 以表彰其恪守儒家伦理。

孔子像

就连孔子第五十代孙，金国衍圣公孔元措都说“皇朝重道之宏规，前此所未见闻也。”

孔元措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金国皇帝对于儒家行为规范的推广和对孔子的尊敬，是远远超过汉唐的。

此时的金国已经彻底的“变夷狄风俗,行中国礼乐”了。

就连完颜氏的皇帝本人的儒学功底也非常深厚，比如金末山西士大夫刘祁就认为金章宗“崇尚儒雅”：

章宗聪慧,有父风,属文为学,崇尚儒雅,故一时名士辈出。

另外，金国“拥抱中华”还有一个标志性事件就是泰和二年（1202年），金国修成《泰和律令敕条格式》，这一法典堪称集唐宋法典之大成，甚至到了元朝还在被使用。

还有，金国许多源自白山黑水时期的习俗到了金国中后期也逐渐从“合理合法”根据儒家行为规范变成了“不合理不合法”。

这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金国的“收继婚”习俗。

所谓的“收继婚”，在许多少数民族中都曾出现过，表现为父亲死后儿子娶了继母，哥哥死后弟弟娶了嫂子，这一习俗被儒家士大夫评价为“妻后母，禽兽行也”。

到了金章宗时期，《泰和律令敕条格式》里就已经规定“侄儿娶讫婶母，即是欺亲尊长为婚，同奸法，各离”。

而通过这条法令我们能看到此时金国的“收继婚”已经被限定为同辈，而严禁错辈。

这条法令既保留了女真族的传统习俗，又体现了对先进中原文化的认同。

忽必烈

03、

总而言之，相比其他由少数民族建立的王国，金国的儒家化速度是非常快也是非常深的。

毕竟，就连忽必烈都知道金国亡于儒。

岁丁未，世祖在潜邸，召见（张德辉）…又问：“或云，辽以释废，金以儒亡，有诸？”

换言之，这也是说金国“拥抱中华”连忽必烈都知道了，所以认为金国“自外中华”的观点是不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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